“谷某现在只有疑问。”谷闻竹道，他看看四周的风景，有些神情恍惚：“我的师父总是说我太过于追根究底，总想知道根源究竟是什么，由此产生的种种疑惑将我自己困住了。”

“比如？”

“比如我想知道天上的星辰，日月都是从何处来的？我们所在的大地又是什么样子？世间的流水为何总是往低处流去？人们熙熙往往又是为何？”

白拂意外地抬头看着谷闻竹：“嗯……教中的典籍没有告诉你吗？这些想来都是神明的力量？”

“但神明又是怎么做到的呢？”谷闻竹盯着她平淡的脸色说道。

白拂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中看见他转动的思想。

“啊……我懂了，你还是有疑问是吗？那些解释不能让你信服？所以其实你对教中典籍的信任也并不是那么地……死心塌地？”白拂轻声道。

“我只想知道根源，能够让我信服的根源”谷闻竹没有移开眼光，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在此刻产生了一丝执着而诡异的光芒：“白小姐有什么见解？”

白拂看着眼前这个求知若渴的少年，心中有一丝的触动，她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怂恿她：“难得的会思考的人？为什么不稍微地告诉他一点事实呢？只是隐晦的，稍微地提醒一下……”

“谷天师认为什么是神？”白拂倏地收回眼神，重新投射到棋盘上，嘴中却开口问着。

“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上天入地，移山填海，起死回生，无所不能。”谷闻竹回答。

“也就是说，拥有着你们理解不了的力量。”白拂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执子。

“没错。”

“但要是理解了所谓的神拥有的力量，那它们就不足以为神了，是不是？”白拂说道，又跟上一句：“我是这么理解的。”

谷闻竹又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白拂的话语。

“但如何才能理解呢？”他问道，期盼地看着白拂。

“我怎么会知道呢？”白拂狡黠地回答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白小姐的话语可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说出来的话。”谷闻竹仍旧不肯放过她。

“偶尔也要允许有思维迥异的人存在啊，谷天师是一个，我也只是另外一个和众人思维有些小小不同的人而已。”白拂笑得甚至有些灿烂，她笑嘻嘻地落在最后一个子：“成了。”

棋盘上谷闻竹的一方防守一片大松，白拂的白子化零为整，攻势连绵，正在棋盘上大杀四方，眼看胜局已定。

“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一个要求。”白拂冲着谷闻竹眨眨眼，站起身来就要迈出亭子。

“白小姐下月可有空闲？”谷闻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想是没有了——”白拂冲背后招招手，径直踏着石板路走了。

芸姨娘正在前山着急地找着她，看见她过来，责备道：“怎么到处乱走！？”

“随便逛逛。”白拂心情轻快，背着手走在众人前头，带着几人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