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回到叶家时,张管家就在门口打盹,这个从后小院跑到大门口的无事管家,明月可实在瞧不起。
哪知揣蟹子酥快步走过时,他突然发了话,“今日你可有些早了,平日里可会再晚些。”
明月微微一愣,低回了一声,“张管家说的是,明月疏忽了。”
张管家将困意的眼皮抬起,张望了一眼,却翻了身子又睡去,只不过嘴里不住地嘀咕,“我还以为是锦瑟丫头,原来是明月丫头,这东城的蟹子酥味道极好,可就远了些,也是个护主的。”
明月含了丝苦涩,只当他说了梦话,快步跑了去。
还记得,她还小时,父亲说要卖了她,只为给仅有的孩子买米,当她实实在在被老鸨捆了手脚才发现,这话当真。
后来,几番周折,保住了贞洁,在一次宴会上被现在的主子叶宣仪瞅见给买了去,她以为好日子来了,哪知晓,是魔咒来了。
这主子成日殴打她,脾气大,性子坏,她母亲见她聪慧,暗自将她招揽了过来,话说招揽总有什么把柄,而她的把柄只是个化妆盒子。
这下,她被两个人轮番折磨,她们要她的应变和聪慧,而她,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想死的心,再后来,她也想通了,只要她们死了,不就行了。
这锦瑟还没回,这蟹子酥还得趁热吃,想搁在厨房,想来厨娘本就见她不痛快,也不会搭理,她就拐弯去了里屋。
屋子里头呢,也就一桌一椅一床,没有过多的摆设,林秋霞女子要拿她大做文章时,她都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推了出去,再醒时,恍如昨夜。
刚将蟹子酥搁在被褥里头,弯腰时仿佛闻到丝竹的清新,她除了会点毒,林秋霞母女看中的不就是她的敏觉的鼻子嘛!
“小兄弟,我一穷二白,我这边可没什么金银财宝值得你拿的,除非,你是叶锦瑟的人。”
明月眼突然变的像鹰一样刁钻,右手不知何时从口袋中抓了一颗药丸,将其放在手背,转身时双眼却已闭上,许久嘴角不自觉微张勾,“我知道你在哪儿了!”
手指力道一重,射到房梁之上,一个黑衣身影想翻身一躲,却哪知这药丸子直接迸发而出,喷出一股白雾。
明月就见他单脚跪在地上,却再也站不起来,这人是谁?明月不认得,可他的沉而不断的喘息,明月知道,他中了毒。
“我告诉你,我不会武功,不过小伎俩,还是有的,说说,为什么来搜我的房间?”
明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慢慢走近,将它搁在这人脸上,啪一下,面罩掉落,此人面白唇红,利刀般的眉尖,挺翘的鼻头,还有硕大灵活的双眼,这人不偏不倚,正巧德校刚派到锦瑟身边的残影。
明月这头还在想,这少年长的还算俊俏,而残影却整程黑了脸,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稀奇古怪,叶主子给她药还在袋中,还没拿出来,就麻了半边的身子,纵他武功再高,也没法子取出来。
明月见这小子,眼睛总有无意识地瞟左胸口,她将手伸了进去,摸到了个药瓶。
“你在找的是这个吗?”
“你还我!”
“哟,少年郎,原来会开口说话呀!”
“将它还我,你这个婆娘!”
残影很少说话,更别说脏话,或许他被德校藏久了,别说姑娘了,上一秒还闺深居,下一秒就红颜薄命,还真没碰到过没礼数的。
“哟,你想要,我还不给了。”
“臭婆娘,要杀要剐抓紧的,废话什么!”
“哟,还真倔,是条汉子。”
明月用手指勾住他的下巴,残影别开头,还向象征性吐了口水,他从没被抓到过,更别说这般侮辱过,这丫头,胆子还挺大的。
手指被指尖划开一个小口,两滴黑血流出,他得意一扬,趁明月转身之际,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双脚压住她的双脚,背倚在柱子上,将她牢牢绑在自己身上。
明月见挣脱不开,也就不愿意再动了,两人就这样干耗着。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肯放开!”
“等你把药瓶给我的时候。”
“哦?这个对你很重要?”
明月将药迅速搁在鼻尖,见他伸手取,又迅速扔了出去,这残影没了气力,只能眼巴巴地望这个药瓶滚了出去。
这药味很浓,明月在林秋霞那儿闻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林秋霞说那是百毒解,每个毒师都会在自己身上备一瓶,各个毒师,各种解法,百毒解没什么固定配方,可有一味药必不可少,也极难寻到,俗称,芥蓝。
手指被扭曲的生疼,明月的眉头不禁微皱,“哟,你再心疼也不用这般生气,明月可疼了。”
残影愣了愣,手指无端松懈下来,“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先给我解了去。”
“哟,你让我解就解,那明月可真没了面子,不如,你亲我一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明月唇角一勾,扭头慢慢靠近他的耳朵,“你不亲我,那我便主动些。”
唇印在残影脸上时,他身子就像竹板子一样猛烈一怔,单眼傻乎乎地眨了几回,却还没缓过神。
“呆板子”,明月见他羞红了脸,竟无端笑出了声,“你走吧,我瞧你手指被割破,这血流出了,现在这麻药应该也过了,下回聪明点,别再我骗了。”
残影动了动手臂,发现已经有了气力,放开她,又从不远处拾到锦瑟给他的药瓶,从窗台上翻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