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了两杯热茶:“这么晚,所为何事?”
萍萍长叹一口气:“姑姑,有些话,我,没人人能说。唯有你。”
我心中一沉:“何时?可是盘家的事?”
萍萍点头:“家里的铺子多是饰品铺子还有农庄。我近日核对账册,发现农庄收益甚少,便差人来问。结果竟是朝堂赋税甚重,近年来农庄给的那些酬劳只够他们养家,交不起朝堂的赋税,又有很多壮年男子被拉去征兵,家里的田也没人种,收成也不好,农庄的人连自个儿家都顾不好,更是顾不上咱们的庄子。”
我:“你是说,农庄没人?”
萍萍点头:“是。壮年都被征兵去了。没有征兵的都赶着种自己家的一亩三分田。咱们庄子一直在银钱方面不曾亏待,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农庄没人干活收益本就不好,还要补贴农人,农人迫于无奈辛苦劳作,疾病缠身。哎!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是咱们大楚……”
萍萍的担忧没有说出口。
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日子,唯有真正接触,才能有所体会。
我神色凝重,对萍萍说:“萍萍,有些事,你要提前做好准备。楚国,要乱了。”
萍萍只是眼睛睁大惊了一下,没有很吃惊:“是那种乱吗?”
我点头:“改朝换代。大哥身为国舅,又是大将军,首当其冲,难得善终。”
萍萍大惊失色,不由颤抖:“姑姑~可是有什么法子?爹,不要。”
两行清泪从眼珠滚落,看的我心里直抽搐。
我道:“萍萍,若是褪去这一身官衣,盘家可还有活路?”
萍萍呆滞地思索了片刻,摇摇头:“盘家现有的铺子多是与皇宫后宅做生意,免去这身官衣,恐是难矣。”
我再问道:“我再问你,你是想从商还是从杀?你若是想安安稳稳度过一生,我可以帮你,但是嫂嫂,安安和嫂嫂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也只能仰人鼻息。楚国若是倾覆,以大哥的性子,也是不愿再为敌效力。你可明白?你是盘家如今,唯一的出路。”
萍萍少年老成,自幼跟着石玉凤,对这世间冷暖,看的比盘家人都透彻。
大哥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就算在边关吃苦,也是高高在上,真正的皇亲贵胄。
萍萍突然朝我行礼:“还请姑姑为我指示一条明路。”
我:“你可曾知道深渊?”
萍萍猛地抬头:“传闻中的杀手组织,深渊?!”
我点头:“我与深渊的主子,有交情。实不相瞒,楚国的大乱,将与深渊有关。今日你知晓了此事,若是此消息声张出去,你我首当其冲成为深渊的靶子。所以切莫同他人言。”
萍萍点头:“姑姑所言,我都知道。可不知,我与深渊?”
我:“楚国的乱,就在瞬息之间。在此之前,我会使计,让大哥退出朝堂,免受牵连。你整理整理盘家的产业,将农庄以及铺子,能变现的就变现,尽量在楚姜交界之处做些生意,日后往那边去。未雨绸缪,你要为楚家,留好退路。你可明白?”
萍萍:“我懂。可是楚国,真的这么快,就要……”
她仍是不愿相信。
萍萍:“姑姑身为卫将军,难道也守不住吗?”
我突然笑道:“萍萍,平心而论,你当真觉得楚国,值得我效力吗?我出生以来便不知什么温饱是何物,被官兵欺辱,一人挣扎至今,不是为了做个高高大的将军为朝廷效力,而是要建立一个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谁当皇帝,为谁效力不重要,谁能当个好皇帝,比一切都重要。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