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去推他,去推到他胸前的僵硬。是粗糙的布料或者血痂的触感。
他的胸前原来早已被血浸透,现下已经结成了血痂。
我扎透的地方是腹部,现在结痂的是胸膛。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与阿花,那个猛兽,又做了什么交易?
阿花发狂似的到处撞树,想逼迫我两现身,居安紧紧搂着我,我僵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我还沉浸在他到底是谁当中。
居安折下一段树枝,凌空朝另一头掷去,阿花猛回头,追随着动静的方向而去,直到那动静越来越远,我正想松一口气,居安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直直往树下栽去,连带着我也往下栽。
我双脚勾住树,点在地上想接住居安,等真正接到他身子的那刻,我知道了什么叫后悔。
我哪里接得住这么大块头一个男人?
他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不过就算我接不住,手兜住的那瞬间,也减轻了不少力道,他总归是没有被摔伤。
刘君他们得连忙摆脱燕军,回头是不会回头的,也不能回头。
我探上居安的脉搏,手指不由抖了几抖。
他为何伤得这么重?
脉象极其紊乱,还很弱,气若游丝,时有时无,连带孤影的气息都弱了几分。
这是垂死之脉!
不会的,不可能。
我连忙扒开他的胸膛,触到脸上的面纱的时候,我很想揭开,看看他的模样。
转念一想,反正都带着人皮面具,不都一样吗?
下次又换了一张脸,现在见不见,有什么区别呢?
不如不知道,下次见到真面目的时候,才能永远牢记。
牢记?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为什么要牢记他?一定是被吓坏了。
我如是安慰自己。
等真正解开他的衣衫,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入目的便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仿佛整个胸膛的肉皮被剥去,胸膛跳动的地方,有个深深的血痂,深不见底,似乎贯穿了他的心。
心头血!
他竟然以心头血,与大虎做了交易!
我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跌坐在地上,举着满手鲜红,不知所措。
我能怎么办?
异形里有一种契约,那便是血盟。人与异形以心头血达成契约,血气相通。若是人的血气减弱,异形猛兽会因束缚减身,而反噬主人。只要吃下与它约定之人,它便能达成自由。
可若是契约人身体正常,那猛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违背主人的意愿。
可以说这种契约,除非实力卓群,一般人不敢招惹,因为压根驾驭不了。越是凶猛厉害的猛兽,越是难以驾驭。
居安为了带我们出燕军的包围圈,竟与虎谋皮。
他身上的肌肉极其发达,小腹也有很多毛发,触手之处接是僵硬。
但这样,也掩盖不了那道深深的伤口。
伤口上面盖着已经发黑的药草,药草下,正是被我贯穿的地方。
我能怎么办?
心头血的契约,解不了。
除非杀了那猛兽,契约人的生命才不会受到威胁。
眼下我有两种选择:杀了阿花,将它的血喂给居安,他便能回补精血;带他逃亡,除非他命够大,能够自己熬过来。
但怎么熬?
冰天雪地,能不能出丹霞山,现在都遑论,更何况他还这副样子?
难道丢下他不管吗?
自认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若是他出了事,刘君也会一辈子欠着他的,我们都还不起。
于是我极其果断,决定杀了阿花。
我理好居安的衣衫,抓起孤影,扛起居安,割破手掌,想以此吸引阿花。
我的血滴在地上,所到之处,万物凋敝。
它依旧是有毒的,剧毒。
凭着这些血,我也许能和阿花一拼。
血顺着孤影留下,但是却没有滴在地上,似乎都被孤影饮了个干净。
心中疑虑,待定睛细看,孤影确实将我手掌的血迹,吸了个干净,还越来越兴奋,开始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