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两个女人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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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军和夏欣公司大厦附近吃过桥米线的时候,殷勤和阿珍正在另一头亚运村旁边享受着广东客家菜。

下班时阿珍找殷勤,殷勤说请客,阿珍说东城她家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客家菜馆做得很好吃,于是穿过半个城到来客家菜馆,阿珍推荐点了白切鸡、客家酿豆腐、清蒸鲈鱼和耗油生菜。

“吃吧,都是我们客家代表菜。”阿珍仿佛成了主人。

殷勤知道阿珍是广东人,但不知晓她还是客家人,问阿珍:“广东挺发达的,你怎么来北城了?”

阿珍说:“珠三角一块很发达,但是往北往东往西走几百里,发展全都嘛嘛地,我们家做生意才来了北京。”

殷勤问:“你们做什么生意,都没听你说过。”

阿珍说:“我爸做什么我也没多问,都是为了生活了。”

殷勤说:“这几天看你闷闷的,笑都很少笑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珍说:“我能有什么事,人间的事呗,还是说说你和莫小军吧。”

殷勤说:“别提他,提起他我就头痛,都离家出去好几天了,我都不知道他晚上在家睡的。”

阿珍说:“还能在哪儿,公司有休息室,空调水电都不花钱,你干么逼人家出走啊?”

殷勤说:“我逼他?是……先吃菜再说吧。”

挟了一块白切鸡,又尝了一块酿豆腐,殷勤连说好吃:“果然和北方菜不一样,原味鲜香,一说广东菜第一反应是海鲜生猛还有贵,没想到还有客家菜这样温和平价的。”

阿珍说:“客家菜讲究咸、肥、熟,一般很少用海鲜,多用家禽和野味,是广东菜的另类。”

两人举杯碰一杯广东乡下米酒,殷勤喝了回味着说:“还是我们喝得自在,如此啊,还要那些臭男人做什么?”

阿珍抿着嘴笑,又给殷勤满上一杯。

“莫小军可是个好男人,你不要,多少人争着想接手呢。”阿珍说。

“抢吧,谁稀罕谁捡走!”殷勤说。

“你舍得?不心疼?”阿珍问。

殷勤叹口气说:“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阵公司越忙,我们关系越别扭,互相看着不顺眼,说话都跟吃了火药似的。”

阿珍说:“你到更年期了?”

殷勤笑着拍了阿珍一巴掌:“你才到了呢,嘻嘻。不过细究起来,还是莫小军责任更大——他一直忘不了他的初恋。”

阿珍安慰说:“正常。男人都有初恋情节,恋叫他恋呗,反正得不到也都过去了,谁心里不藏个事儿呀,又不影响你一根毫毛。”

殷勤自干了一杯问:“我们俩是不是好姐妹?”

阿珍说:“那还用问!——不会让我去干掉莫小军那个初恋吧?”

殷勤说:“你脑洞开得太大了,下面我说的,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一点风都不能透,尤其是庄总。”

阿珍说:“我你还不放心,就把我当千年老树洞好了。”

殷勤上身靠近阿珍压着嗓子说:“莫小军的初恋特别像一个人,莫小军现在移情爱上了那个女孩!”

阿珍瞳孔放大了,一拍大腿说:“你不用说了,那个人一定是夏欣!”

殷勤惊得差点后仰翻了:“连你都看出来了?”

阿珍说:“我是前台总观察啊,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这就说的通了,从夏欣第一次到我们公司,我就看出莫小军眼神热情不对劲儿,还特意提醒过你,这件事不好玩了。”

殷勤低头吃鱼。

阿珍说:“也不知庄总怎么想的,夏欣那么好女孩,还比他小十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不公开和夏欣的关系,难道谈恋爱也要给人家一个实习期;你也有意思,非要隐瞒和莫小军的关系,结果公司那帮小子,每次夏欣来公司,就拿莫小军起哄,哄着哄着出事是早晚的。”

殷勤说:“恋爱这件事吧,根本扯不清,爱情这玩艺儿,谁给谁来电,只有真碰上了自己才会知道,莫小军真的爱上夏欣,我很能理解,而且一点不嫉妒。”

阿珍叫:“你到底爱不爱莫小军?这事儿能容忍,有点我们广东妇女的风范了。”

殷勤说:“信不信由你,我真的一点嫉妒都没有,我气的是莫小军隐隐瞒瞒前瞻后顾不痛快,大前天被我逼得说实话了,反倒像个汉子了。”

阿珍说:“这都什么事啊,你们俩我都看不懂。”

殷勤跟阿珍碰了一杯,乡下米酒只有十八度,温和回味不上头,而且桌上无人劝酒,殷勤喝得非常舒服,接着又倒上两杯,阿珍非常够意思,又陪着一起喝了。

阿珍说:“我觉得一个人挺好,我们自己挣得钱花足够花,下了班逛逛街和姐妹喝喝小酒聊聊八卦,反而没什么烦心事。”

殷勤合掌说是,不过又马上说:“男人也有可爱的地方,能做大事讲义气,和他们做哥们也挺好的。”

阿珍说:“做床友也挺好吧?”

殷勤推殷勤一把笑着说:“去你的!我和莫小军还没上过床呢。”

阿珍根本不信:“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又不给发贞洁大奖章。”

殷勤说:“是真的。”

阿珍感觉今天晚上收获很大,一个炸弹一个地雷的,悄声问:“莫小军那方面不正常?”

殷勤说:“莫小军很正常,那方面不正常的是我。”

“你?”阿珍惊得大跌眼镜(可惜没有眼镜作道具):“难道你是拉拉?”

殷勤翻眼看着她:“吓着你了?”

阿珍很快镇静下来:“你要真的是,我跟你拜姐妹,一起做自梳女。”

殷勤没听明白:“什么自梳女?”

阿珍说:“广东过去有的女人自己把头发盘起来,表示一辈子永不嫁人。”

殷勤长了知识,问:“中间可以和男人同居吗?”

阿珍推一把说:“你这五心不清净的,就算了吧。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拉拉的?”

殷勤说:“我没说自己是拉拉,我只是不确定,我对男性不讨厌,也能接受做那方面的事。”

阿珍大叫:“那你根本就不是!!白白使我那么激动,还以为有幸遇着只大熊猫了呢!”

殷勤自饮一杯对引起阿珍激动的误解表示歉意。

阿珍问:“你明明可以接受,为什么不答应人家莫小军?两人在一个屋子里住,你想把莫小军逼变态啊?”

殷勤摇头说:“真不是。”叹口气说:“这事说来话长了,我爸妈吧特想要个儿子,可惜偏偏不能如愿,没有认真查票把我带到个世界上。他们不甘心啊,公务员只能生一个,就把我当儿子养,从小一直到小学毕业,我穿得全是男孩衣服,买的玩具也是电动汽车和变形金刚,后来邻居都看不下去了,这才上中学由着我挑衣服留头发,可惜太晚了,我已经和男孩打成一片了,自己把自己都当真小子了,头发留长了都觉得别扭,更别说描眉抹口红了。”

阿珍说:“你爸妈真是害了你。”

殷勤说:“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他们还期待我倒找一个,将来孙子姓殷呢,我改变不了他们,只能改变自己了。”

阿珍说:“那不是原装的,后天扭曲,有可能恢复改正。”

殷勤说:“大学遇上了莫小军,和他成了好哥们儿,一起喝酒一起玩游戏,一起熬夜看足球,好的跟兄弟似的。”

阿珍说:“好兄弟、好闺蜜,能遇到都是缘分。”

殷勤说:“这样一直做兄弟下去挺好,可是我挡不住莫小军思春啊,他跟我提了好几次初恋,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想找女人了!我又不想失去他,就想不行我自己和他试一试?”

阿珍说:“想想就刺激,你试了没有?”

殷勤说:“那天我过生日莫小军喝多了烂醉不醒吐得满床都是,机会来了,我把他拖到浴室里扒得一干二净冲得清清白白。”

阿珍声音有点激动:“感觉我在听午夜悄悄话。”

殷勤说:“洗好了擦干了我把他拖到我床上,睡着了的男人真重,跟白条猪似的,把老娘累得坐凳上喘了半天。”

阿珍说:“别讲喘气了,快说接下来你都干了什么?”

殷勤瞟了阿珍一眼,慢悠悠说:“吃口菜,喝杯酒再说。”

阿珍着急也没办法,忙给殷勤挟菜,陪着又喝了一杯,殷勤这才接着说:“我什么也没干。”

阿珍气坏了:“我纸巾都拿出来准备擦鼻血了,你说你什么都没干?不带这么玩人的!”

殷勤摊手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总不能给你硬编黄/色/小说吧。”

阿珍说:“怎么可能呢,小鲜肉都放到盘子里端到嘴边了。”

殷勤说:“我真想把事办了的,可是俯下身看见莫小军那张纯洁无辜的脸,不行!下不了嘴,实在下去嘴,我真的已经把他当兄弟了。”

阿珍拍腿大叫可惜。

殷勤说:“有意思的是,莫小军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醒来之后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或者说,他只能信什么。”

殷勤和阿珍一起咯咯地笑,想着莫小军困惑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又笑。

笑够了,阿珍说:“你太缺德了,莫小军知道了能把你扒一层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殷勤耸耸肩说:“我还想再试一试,万一日久生出爱情呢。”

阿珍说:“爱情都是第一眼生出来的,日长天长生的只能是亲情。”

殷勤说:“那也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我打算这两天找机会就给莫小军全招了。”

阿珍说:“这边莫小军知道了和你没牵扯,岂不是更死心踏地追夏欣了?”

殷勤说:“那就是他的事了,我的戏份已经演完该当观众了。好了,说说你怎么回事儿吧,到底遇到什么麻烦?”

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阿珍低下头,玩弄着筷子说:“我能有什么事儿。”

殷勤说:“别骗我了,好几天没看见你笑影儿,说话也没有精气神,进公司一年多了,头一次见你这样。”

阿珍说:“我没事,每天总有那么两天。”

殷勤问:“你做错事了?庄西铭骂你了?”

阿珍说:“我工作这么多年,除了感染冰雹病毒那件事,没出过任何差漏。再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庄总骂过人?”

殷勤又问:“那你遇上网络骗子,脑袋一发热给骗子汇了一大笔钱?”

阿珍说:“我哪有那么笨,我可以给别人钱,但绝对不会被别人骗钱!再说钱又不是什么事儿。”

殷勤再问:“你父母逼你和一个虽然有钱但是很矮很丑又有口臭的男人结婚?”

阿珍想咬殷勤一口:“你少恶心我,你爸妈什么事都依我,我说不嫁愿意养我一辈子!”

“哪还能有什么事?”殷勤手托下巴想了半天,猛地一拍脑袋:“一定是丛飞那小子欺负你了!”

这一下,阿珍垂下脑袋不吭声了。

“啊?还真的是丛飞?”殷勤没想到一语成谶,紧着又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阿珍还是没吭声。

“你倒说话啊!他怎么欺负你的,你告诉我,我替出气!”殷勤逼着问。

阿珍依然没说话,殷勤再看,阿珍眼圈红了,殷勤慌忙闭上了嘴。

殷勤拿起酒杯,这一次阿珍没有迎合,坐在那里像枝黑夜里的向日葵一动不动。

殷勤小声问:“你和他约会了?”

阿珍点点头。

殷勤问:“什么时候?”

阿珍说:“就前两天。”

殷勤问:“你和他什么都做了?”

阿珍非常轻微地点下头。

殷勤又问:“他吃完什么都没有说,抹抹嘴就走了?”

阿珍难为情不点头也不说话了。

殷勤大叫:“我早就提醒过你,别招惹他招惹他!丛飞是个浪子,谁沾他谁心碎!你怎么就不听呢?”

说得阿珍又快哭了。

“丛飞这个混蛋!”看阿珍难过的样子,殷勤咬牙切齿说:“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他倒好,专挑熟的吃!我这就找他算帐去!”说着掏出手机。

阿珍抓住殷勤的胳膊,不让她打电话:“不要!殷勤,我心甘情愿的,他没有逼我也没有骗我,他事先都说了他不会结婚,也不想有被一个女人锁死。”

殷勤说:“他就是欺负你老实,先把话说在头里,让你吃了亏还觉得他实诚。”

阿珍低声说:“都是成年人,没有谁吃亏也没谁占便宜。”

殷勤无奈了:“你能想这么开当然好了,我又何必替卖盐的操闲心。”抓起桌上杯子,“罢了,为你的成为女人干一杯!”

阿珍拿起杯子,努力换上笑容说:“干杯!也祝你那一天早点到来。”

两人杯子碰在一起,殷勤和殷勤一饮而光,殷勤举着空杯喊:“痛快啊!痛快!”

阿珍放下杯子,脸上依然挂着笑,眼泪却落了下来。

殷勤故意没看,低头挟一大块豆腐大口咬着,咽下去吃完了,靠过去一把抱住阿珍,什么也没说,就让阿珍想哭就想哭个痛快。

成年人的游戏,法律道德都伤不了丛飞半根毫毛和披了铠甲的良心,就算告诉庄西铭和丛若嘉,顶多也是把丛飞臭骂一顿,即便赶家门,丛飞依然逍遥自在,游走花丛,还会照样伤害像阿珍这样的善良姑娘。

殷勤咬着牙想着,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丛飞心碎成几片好好心痛一次。

想啊想啊,殷勤想出了一个主意。

“好了,不哭了,吃完饭我们卡拉OK去,唱一晚上老歌情歌口水歌,唱到没电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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