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暖,朱玲玲觉得心情极好,她略微思索,想了想,回道:“大抵是没有的,我脑海中没有关于戏水的记忆,或许从小家教严厉,不允许玩水吧。”
她又笑道:“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怎么偏还爱问我从前的事情,你问了也是白问,我就算从前做过某些事情,如今也是一概记不得了。”
“倒是我唐突了,一时兴起,便忘却了你失忆这件事情。”
严亦梓一边划着船,一边给云思雪讲解这附近山头的趣事。
朱玲玲趴在船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伸出了手去摆弄船下的湖水,碧绿的湖水从她的指尖流过,带来些丝清凉,偶尔会有调皮的小鱼从她指尖跳过,惊得她大叫。
“你快瞧,这鱼好生大胆,竟然一点儿也不怕生人,它刚才还从我手背上跳过呢,溅起我一脸的水花。”朱玲玲一脸兴奋,抬起自己的胳膊对着严亦梓喊道。
“我瞧见了,可不止瞧见了那鱼从你手上越过,还瞧见了你盯着一脸的水花和我笑呵呵的说话。”严亦梓将那只船桨从水中取了出来,搁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方纯色的手帕,靠近了朱玲玲的身边,“你别动,我帮你把脸上的水花擦拭干净。”
听了这话,原本打算后退的朱玲玲也只好呆愣地坐在原地,任由严亦梓捧着她的脸,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脸上带着一股深情,令人不禁感觉到严亦梓仿佛擦拭的不是她脸上的水花,而是在看一个他喜欢已久的珍宝。
一想到这个念头,朱玲玲就觉得难为情,两脸颊边也多了丝绯色,她将才在他面前又丢脸了,不仅犯了傻,怎么还想着自己是他的珍宝这个奇怪的想法呢。
风清云朗,四下也无人,一叶扁舟在湖上游行。
严亦梓已经不打算划船了,任由着小船在湖上飘荡,他遥望着远处巍峨的青山,缓缓而道:“你可知刚才在那小摊贩前有人打算刺杀你我?”
这语气平缓的好似只是在谈论今晚该吃些什么菜,可在朱玲玲耳中听到的可是关于她性命的大事。
“什么?竟然还有人要来刺杀你我?”
朱玲玲难以相信,她简直是欲哭无泪,也不知道这身子之前是什么身份,又惹出了什么重大的祸事,竟然会令人派出那么多的刺客来截杀她,害的她一路逃命。
“是的,也不知道你之前是那个府里的小妾,惹得当家主母竟然非要杀你灭口。”朱玲玲一边说着,一边极其顺手地替云思雪撸顺她头发上的那根珠钗,“倒是挺适合你的,就是材质差了点,等日后有机会了,我送你一根绝好的钗子。”
云思雪有些没有听清,反问道:“你刚才在说些什么?什么小妾,什么钗子?”
“没什么,就算有刺客追杀,咱们也不必着急,你武功盖世,也不怕什么杀生之祸。”严亦梓也不打算逗朱玲玲了,眼见着天色渐晚,他便拾起了船桨,朝着岸边划去。
朱玲玲见他嘴唇抿着,不说话了,也自觉地闭了嘴。
她在一旁,悄悄地窥视着严亦梓的容颜,觉得这人好似极其熟悉,她可能曾经就见过他,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她失忆的可真不是时候。
在这小破船上待了一天,除了游山玩水,好似也没有做些什么别的事情,难道这严亦梓当真只是个逃命的?
朱玲玲想不通,她还没有恢复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更加不知道追杀她的那些人是那方势力,万一是好人想来寻回她,又万一是坏人想要取她性命。
还没有等朱玲玲将这个问题想清楚,严亦梓就已经将小船划到了岸边,他站在湖边,定定地注视着朱玲玲,瞧着那双墨黑色的瞳仁,朱玲玲觉得自己有片刻的眩晕。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好是坏,他出手大方,气质高贵,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可是若是来自富贵人家,又为何要跟随在她的身边呢?难道是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朱玲玲不敢继续想下去,将手伸到了严亦梓伸过来扶着她的手里,他将才才划了船,但没有想象中的一片濡湿,然而很干燥,带着暖意的手与严亦梓相握。
朱玲玲收敛了情绪,跟随着严亦梓的脚步,走向了村落里,他们去了一家客栈,客栈门有些陈旧,但门前挂着两盏纸红色的灯笼,看起来倒是十分温馨。
“我们也不用着急,先在这里住下歇息,吃顿好的饭菜,你走了许久,想必也累坏了。”严亦梓说着,推开了那客栈的大门,里面暖黄色的油灯光亮一下子照射在了两人的身上。
“……”朱玲玲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被客栈小二抢了个先。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本店虽小但是五脏俱全,你想吃什么就只管说,保证都给您做出来。”那小二也是个半大孩子模样,但是嘴皮子溜得厉害,嘴唇一张一合,一串话就说了出来。
严亦梓和朱玲玲在他指引的空桌位前坐下,因为今天划船实在累了,也没有什么心思吃油腻的大肉打菜,便点了一些家常的小菜,两人用过后,便都去了各自的房间歇息。
朱玲玲上楼前嘱托了店小二,烧了一些热水提上去给朱玲玲使用,夜色浓重,夙倾瑶躺在床上,想道:这场“逃亡”着实有趣,就先不忙交出朱玲玲了吧。
不久前,严亦梓得到了从一个亲信那里得到了个讯息,知道了朱家的人要来寻找朱玲玲,他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带着朱玲玲离开了这里。
对于他这种突然间的行为,而朱玲玲也并没有说些什么,也许是从心底里便无条件地相信严亦梓吧。
无论他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只要那个人是他,她就会相信。
逃亡的目的地最终选择在了一处隐蔽的山洞里,那里地处荒凉,幽静而又阴森,除了像他们这样的逃亡之徒,恐怕再没有别的旁人了。
天色朦胧,大雾笼罩着整个林中,可视度不足三尺,林中树枝和各种植被都幻化成了脑中的恐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