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凑过去,眼前是一抹红。温汝良分过一只耳机,把视视频跳到开头。镜头拉的很远,更像是在二层楼拍摄出来的。
在棵树下仅有一盏昏暗的灯,又几只飞虫绕着灯飞舞,一位长发女生被摁在地上,头上带着个白色塑料袋,同时手脚被两个彩带捆绑住了,任凭三四个女生,轮番扇巴掌,可以清晰地听到“啪啪啪”耳光声,那人挣扎,发出痛哭得声音。这时从黑暗中冒出几个男生手里拿着木棍棍,其中一位狠狠地朝大腿打去女生,紧接又用脚踩到她的小腹上,另一位拿着扫帚粗的棍子往女生/XIA/TI捅进去,听到一声闷哼,本做好了听到刺耳叫声的乔一诺,发现那个被罩着白色的头部,嘴被人用脚稳稳封住,许是拍摄者太远的缘故吧,听不到女生沉重的鼻音。耳机里却是刺耳的笑声,言语污秽。
“不要用袋子了在,会死人的!”其中一位女生双手叉腰:“还有打了脸会被发现的。”
踩着嘴的女生用自己的高跟鞋划开袋子,女生总算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被捆绑地双手努力支撑地面,她的秀发被拽起先前说话的人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紧接传来讥讽声,不知道谁递过一把剪刀,她身上的衣物被剪成布条。
“关了吧。”乔一诺避开视线耳机却依旧能听到女生撕裂般的惨叫声,摘下耳机,
这个环境,柿子树舞蹈系,是那栋舞蹈系学生平日上理论课的地方,舞蹈系的学生通常不上晚自习的,所以那个地方是不会有人去的。
还有那个人好像是林怜学姐啊。
双手不断摩擦,乔一诺心头被块巨石堵得死死的,喘不过气。张开嘴唇呼吸,她感到干燥,拿起橘子汽水喝起来。它就像没有气了样,只剩下甜腻,腻得烦人。
这个世界复杂、歪曲、掩盖、腐烂的事太多了,从来没有对错。
只有孩子才会去争论对错,但是那时的自己连一个心里的正确完美的世界观都没建立起来。只是看着动画片,指着那个衣着暗淡,丑陋的人物进行自己所认定的批评,大肆地宣说自己的脆弱地像纸牌筑起来的世界。
可是它会崩塌,碎裂,只留下硬得可怕的心,即使你再细心地维护也没有用,它就是个豆腐渣工程,让再也不会用自己傻傻的童心去耐心地雕刻一遍。
“拍这段视频人会是谁啊?”温汝良不由发出声:“那人为什么不去救她?”
乔一诺心里直接道了声,完了。她刷新界面,视频下已经有不少评论,不仅仅是谴责殴打者,同时也有辱骂拍摄者的,“道德绑架者”。捂着自己的额头,碎刘海被撩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声音漂浮无力:“温汝良你知道吗?”
“只有孩子会讲对错,大人只讲利益。”她抬头看向温汝良无奈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僵硬甚至连自己都知道,一点都不好看。
你也会那样。
电流穿透全身,女生感到酥麻难受,心头更是堵得厉害。
如果你没有逃离。
“你怎么了?”她咬着下唇抚摸女生的后背,似乎想帮她顺顺气:“你身体可以吗?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摆手站起来想呼吸新鲜空气,乔一诺突然感受到头顶太阳有些大,眩晕,她用敲敲自己的头。
“小诺诺啊?”回头一个踉跄扑倒在温汝良身上,乔一诺连忙说对不起看向穿着运动服,还带着口罩帽子的言灵清:“灵清啊?怎么了?”
“我就过来和你说件事,”勾勾手,乔一诺从狭窄的过道里出来,言灵清凑到她耳边呼出的热气让女生直痒痒:“我是来催你单子的,带了吗?”
“带了,一直在想什么时候给你呢?”朝温汝良喊了一声,包被丢了过来女生轻松地接住,大概找了下:“喏,给你。”
“要快点呢,如果不快点就可能没有名额了哦。”拿到手言灵清看看上面的字:“字不错哦,我先走了。”
“拜拜。”回到位置上坐下来。
“女神那位是谁啊?”
算了总叫女神还要纠正真的很麻烦的说。
“一位学姐,英文系的好像还说是个系花呢!”乔一诺偷笑起来感觉太阳有点大,又从包里拿出顶帽子:“太阳有点大了,你说要不要撑把伞?”
“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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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学校食堂的魅力很足,但是有时吃吃路边摊也是很享受哒。
她和温汝良两个人坐着个小板凳,桌子油腻腻的。乔一诺拿出餐巾纸,垫在桌面上又伸手看向温汝良:“要吗?”
“好的谢谢。”她接过纸包,抽出一张纸学着女生的模样垫在桌上:“给你。”
“酸辣粉好啦。”
端上两桶装在纸盒子里,乔一诺吃了口感觉有点烫:“对了汝良下午你帮我和班长请个假吧。”
“怎么了?”
“我下午约了人要去琴房练习。”
“好啊,带上我吧。”温汝良抓住乔一诺的手:“看看他能不能指导指导我。”
“不懂啊,我只知道他会弹钢琴。”
“不不我只是想去观摩。”她身子开始摇摆起来,女生噗嗤一笑答应道。
只是不知道闵裴旅这只能不能接受,她摸出手机给班长打电话请假。总之还是和班主任说来的好,因为着实上次太过冲动,明显他是向着那一家子的。
现在也不知道那混蛋/白痴怎么样了,她吸了口酸辣粉。这种心里的阴影到现在还是不能消散,哪怕是念出她的名字都觉得恶心。
可是相比较今天上午所看的视频里令人发指的行为,自己所受到的已经算是轻中之轻的了。她揉搓双手,莫名心里头冷了起来。
突然不知道哪儿传来喧闹声,乔一诺站起来。在不远处一个停着不少电摩的巷子,那里总是黑乎乎的,即使上空本该是亮堂堂的,却会被黑色的塑料棚罩住。
“让你告密!”依稀听到这么一句话,乔一诺感觉心口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胃口一下子都没有了。
“你……”乔一诺把站起来的温汝良拉了下来:“你为什么阻止我?”
“你是不是……如果阻止他们打的下一个就是你。同样你不能犯傻了,你看不出来井律子就是在故意挤怼你吗?你必须变得不让她们欺负。”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承认我眼力是不行,但是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还是看的出来。我想帮他,和你想帮我一样。”她顿了顿,摸出手机不断地抚摸笑起来:“只是井律子就是看我不顺眼而已,我都清楚。我说话又浓重乡音,只有说江城话是没有,可又改不掉。因为我在乡里生活的环境注定了我这一生,我的家庭价值观让我即使想蜕变都会变成作秀耻笑。女神你是班里唯一个没有参与到其中的人,不管你是否知道,我都想谢谢你。当然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你今天去琴房吧,我不去了。”
“温汝良。”
“大家都因为我被欺负感到庆幸,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自己不会成为那个唯一。”
她话语里还是带着浓重的乡音,听得出她这是很认真的在和自己说话,她是伪装吗?但是乔一诺却不知怎的觉得她身上不管怎么学习,总是脱不了那种土气。都说田间的孩子幸福单纯,但是到了这个谁也看不起谁的社会上,只有去忍受。因为一个人家庭环境成长的重要性铸造,一个地特性,也决定了她这条注定难走的路。
两人穿过马路走到学校大门口,她突然想到自己先前买东西去的路上问陈婷的问题,她故意装作很了解的模样:“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温汝良。”
“是啊,我觉得她很做作。说话总带着点口音,皮肤总有着像农民伯伯那么难看的肤色。不是说农民的形象不好又怎么了?这相当于一种代表,就算什么拆迁户有钱,可骨子里还是少不了那种低下的感觉不是吗?还有明明家中不是很有钱,还非要装什么阔绰,死活不愿申请助学金。”陈婷看向乔一诺眼中有些无奈:“还有你不觉得她的穿衣很难看吗?还有开学时用着个破手机用的时候藏着掖着,国庆假后换了个新手机,天天炫耀,一整天捧着个手机。今天过来和我们聊天时,还特意把手机放到书上面,是怕我们不知道吗?反正本来还好,听大家说多了,感觉她这个人小家子气,平日在宿舍里好像还说总是偷偷用别人的东西。”
“知道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靠着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来划界限。什么样的人属于和自己一样的,把那个自己看不上眼的推出这条线。
或许不是排挤,是扔掉。
自己怕也是这样的人,只是没有那么严重。
其实自己真正看到这一幕那刻,倒是那种小幸运。
一位受害者的庆幸。
走到保安室,正对面不远处拿快递处不少人等着拿快递,很是热闹。她在人群里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很是引人注目,背影很是漂亮,穿衣从各方面都算是品味不错的。
“我去那个快递。”
“我陪你。”女生随着温汝良走到快递室,学校大门口就像装了个空调似的,一阵风吹过来吹得人凉飕飕,甚至还有点冷。
那个男生是同班的一个男生——邢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