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过了,他不愿意接受。”池业的声音有些僵硬,甚至多了几分回避。
电话那边的安晓宁安静了很久,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仿佛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为什么大家都能懂的事情,他们取不懂呢?为什么明明恨错了也要这样一直恨下去呢?非得靠着那点恨意活下去吗?”
池业沉默了片刻,他也开口问着安晓宁:“为什么,突然把真相告诉了我?”
“本来是想告诉周城的……”
“因为我没有让周城来,所以你就告诉了我是吗?”
“是这样的。”安晓宁不大理解为什么池业要纠结于这点。
“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要对周城解释什么,突然就告诉他这些,你们知道在乎过他的感受吗?”池业的质问中的每一个字都咬得这么重,这是安晓宁第一次在和池业的交流中体会到这种情绪,这种情绪不是面对别人,而是她——安晓宁。
“我怕这一切再不说就太迟了,毕竟他父亲真的撑不久了。”安晓宁试图为自己辩解。
“如果周城他爸想说的话,早就说了,何必要等到快死的时候才突然把这些真相拿出来?”池业的质问让安晓宁哑口无言。
周天泽是不想把真相拿出来的,他就想把这个真相给烂在肚子里,带进土里,一辈子都不让它被发现,让周家的过去就这样随着时间化为腐朽,他不责怪周哲的不懂事,他不争取周城的原谅,他只想让两个孩子过得轻松过得肆意,他不想束缚了他们。
他欠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也没有办法继续为了自己的欲望来给孩子们添麻烦。
周哲也好,周城也好,周天泽给安晓宁本来是为了把她给推走,但是安晓宁非但没有走留下了,还知道了全部的事情,而安晓宁总想要改变什么,天真又可笑,安晓宁是没有经历过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吗?为什么她就能过得这么善良。
“安姐,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周城他爸想说的,还是你想让他说的?”
“对不起,是我想让他说出来的,但是这一切并不是假的。不是吗?这不是假的,难道不是吗?”安晓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惶恐,她在尽力为自己辩解。
池业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周城知道了这些会怎么样?你是觉得他会为自己过去如此痛恨他的父亲而后悔,而对他的父亲抱有歉意和感动吗?”
安晓宁没有说话。
池业也没有打算听安晓宁陈述什么想法,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周城是不被期待着出生的,你觉得他能接受吗?他就连人生都被否决了。”
安晓宁突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她并没有想到的地方,池业的质问和责骂让她就连后背都在发凉。
“对不起。”安晓宁讷讷道。
“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对于周城来说,你到底为他考虑到了几分?你是为了让他不后悔,还是想摧毁他?他本来就是一个人长大的,如果就连他的出生都失去了意义,他还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