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一淮到了小吃街上的一家自营小餐馆,各自点了一碗牛肉丸面。
陈一淮和我一样在面上加了葱花和香菜,热腾的面冒出缕缕飘渺的白雾,我透过它们看见陈一淮拿着筷子认真地搅拌着汤面,把葱花和香菜压在底下。
这是我第二次跟陈一淮单独面对面坐着吃面,第一次是在我家那边的集市上,我们吃的也是面,云吞面,这次吃的还是面。
“你是不是喜欢吃面?”陈一淮一边搅拌着他碗里的面,一边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他是随便问的,他的话明明是疑问句,我也不知道怎的就冒出了这么一句废话。
陈一淮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因为上次跟你去集市你吃的也是面呢,而且我发现你奶奶煮面时你吃的最多。”
说完,陈一淮为了表示他最后一句话没有其它意思,对我调皮地挑了挑眉,嘴角上扬。
我的心脏咚咚跳了两下,他连这都记得并推断出来,心思也太细腻了吧。
“你真厉害。”
陈一淮闻言低头夹起一筷子面条,假装惆怅地叹息一声,摇摇头说:“唉,没办法,记忆力太好。”
我看着他无声地笑,他说完后吹了吹面条,然后送进了口里,咬断,慢条斯理地嚼着,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他最后却连汤都快喝光了,只在碗里留下了一点,然后小声地对我说:“虽然很好吃,但是把汤都喝光了有点不好意思,我一眼望去,没人把汤喝光的,所以我也装模作样地留一点。”
我听后,第一次在陈一淮面前开怀大笑,也不知道陈一淮是否一直都这样实诚,居然一本正经地把我甚至其他人有过的想法对我说出来。
在外面吃面的时候,我也经常很想把汤都给喝光,但又不太好意思,所以经常是喝一点就不要了。
“其实我也是这样。”我感觉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两肘压在桌面上微微倾下身子,也把声音放的像陈一淮一样小声。
陈一淮跟我一样,所以我觉得我说我跟他一样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原来不止我是这样啊。”陈一淮听了我的话后眼睛一亮,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周围的顾客,见没人注意我们后,快速端起了他的碗,仰起头继续喝剩下的汤。
我看见他脖子上的喉结一下又一下地滚动着,它修长的手指贴在黑色的瓷碗上显得特别好看。
“嗝~”陈一淮很快把剩下的汤喝完,把碗放下后打了个饱嗝,然后满足地对我笑着,“真好吃,下次有空再来一起吃。”
“好。”我因陈一淮的举动和话语开心到眉开眼笑,对他的提议求之不得。
后来陈一淮执意付了钱,他问我想怎么回家,我还不知道回去后我的心情又会变得怎么样,需要在路上酝酿一下,就对他说我打算走路回去,当饭后散步。
令我没想到的是陈一淮说他送我回去,顺便去找一下苏权。
我其实不希望他现在去找苏权,因为我不知道我回去后他们会不会给我开门,会不会继续骂我,当着陈一淮的面被诋毁,我该是多么的无地自容。
但陈一淮是苏权的好朋友,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于是我兴奋又忐忑地走了一路,喜欢的男孩子送我回家,难道不值得兴奋吗?
我本以为一路上气氛会很尴尬,可陈一淮却生龙活虎地与我谈话,搞得我一直认真听他讲回他话,根本没时间去想难过的事。
他问我一般什么时候回乡下,问我有没有去过市区的景点游玩,问我以前的学校跟城南二中有什么区别,唯独没有问我在苏权家过的如何。
他还问我平时周末都干些什么,我说哪也不去,就窝在房里看书写作业听听歌。
然后他又问我喜欢听什么歌,我说我喜欢听纯音乐多一点,他就告诉我,他会弹钢琴,说他偷懒了好几天了,让我有空发几首纯音乐给他练练手。
他接着又问我喜欢看什么书,我说最近在看东野圭吾的书,他没说他也喜欢看,只是跟我说市里的图书馆有各种藏书,东野圭吾的全册书籍都有,让我以后周末无聊了可以约他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学习。
我知道市里的图书馆藏书很多,但是离伯母家比较远,我还没有去过,怕被说我到外面去游荡,吃饭了才知道回来,加上我又路痴,也不太敢去没去过的地方。
我不知道陈一淮为什么对我那样热情友好,大概是他生性如此,又或许是到过我家一次后,心底里怜悯我?
不管如何,我很感动也很庆幸他没有看出来我喜欢他,如果看出来了,他一定就会躲我躲得远远的吧。
“陈一淮,你真是个好人。”我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心底里由衷地感谢陈一淮,若不是他,我现在一定还很难过。
陈一淮听后愣神了一两秒,旋即笑道:“哈哈,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官方的评价。”
他一定不知道,我说的好人,是指我好喜欢的人。
他轻轻收回了笑,又说:“你也特别好。”
你也特别好......
特别好。
那一刻,我突然想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