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慈的脾气是，认准了一件事便不会再更改的性子，这事换做一般人也就认了，大不了以后再图谋。但是沈青时观察到，子轩并没有因为秋慈的话丧失信心，反而是小身板跪的更笔直一些。

“你教不教在你，我学不学在我，只要你肯收我就好。”

什么叫针尖对麦芒，什么是两人倔到一起去了，现在的景象就是。树下的两个人一个愁苦着脸在思索这收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一个严肃着脸准备跪到地老天荒，唯独沈青时陷阵没事，仰着头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

“我说，你要让他跪到什么时候。”

秋慈面无表情，“是他自己要跪。”

沈青时测了侧头，子轩这孩子很懂事，估摸着秋慈一时半会不会同意，就自个挪了一个偏远的地方跪着，这样既不让秋慈一眼瞅到心烦，却时时刻刻在秋慈的视线范围之内，最起码到现在为止，这孩子一刻都没偷过懒。

“其实我觉得收徒也没什么不好的，怎么你不喜欢他吗？”

秋慈沉默了一瞬，而后摇摇头，子轩早慧，更难得的是这么聪明的孩子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也没见养歪，品行什么的也是无可挑剔。甚至有时候秋慈看着过于懂事的子轩，会觉得他和自己很像。

沈青时啧啧称奇，“既然不是不喜欢，为什么不收了做徒弟，刚刚他也说了，即便你什么都不教给他，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秋慈一向平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像是一种苦恼的神色，摇头道：“不是教不教的问题，我从来就没有与尘世之人扯上过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关系，麻烦。”

沈青时摸到命脉在哪了，点点头，而后开口道：“我想你应该是一个什么组织培养出来的，所以才会对世俗如此排斥。”

秋慈不说话，算是默认。

沈青时继续道：“可是等你执行完你所谓的任务，终究会有一无所有的这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就像没来过一样，那么问题来了，你这么拼命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关于自己的未来，秋慈也想过，现在的她是组织中的佼佼者，就算是一时风光无两，也终有一天会被组织抛弃，她给过自己最好的结局是死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可是这些天和沈青时在一起的日子，她似乎是尝到了一种和自己以前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味道。

是尘世间的味道，会有欢喜，有吵闹……

“你啊，就是活的太清高了，我看那个小鬼很好，就算他将来没有什么大出息，你死后也至少会有一个人记得你，而不是以个孤坟。”

会有一个人记得自己……这些秋慈从前从来不在意的事情忽然间便对她充满了诱惑力。瞧着秋慈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模样，沈青时有些不理解，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讪讪的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姐很适合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