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多雨，是以洪水多发于这两季。往年虽初春冰雪消融时也多有发水，但从未形成洪涝灾害，是以方才那人才道“事出有妖”。

舒音点头道：“这些日子南方多地上来的折子上确有提及发水之事，但从未提及有异，如今这急讯又前仆后继的报上来，确实让人不安。”

御书房中一时静默，赵老学士慢吞吞的站出来道：“去冬多雪，本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但受灾的南方各地河床一脉相连，贯穿东西各省。各地气候不同，冰雪消融的时间也不同，若是有些地方雪融发了水，而下流渠道却还结冰不能走水，那便势必会倾覆而出，危及河流附近的百姓和良田。”

又有人道：“闻赵老学士之意，这般春日洪涝并非头一遭？”

赵老学士点头，“不错，太祖年间也曾有过一回先例。”

闻言先前开口那人便急急又问：“请问当年太祖是如何应对？”

不等赵老学士开口，赵清歌已出声道：“太祖二十三年春亦有过如今这般春日洪涝，太祖召集内阁大臣，联合精通水利的方士，再三斟酌后决定实行河流改道之法。

既堵不如疏，另开河道，将水引到附近低水位江湖中。待洪涝过去后开始大兴土木，彻底扩充改建河道，历时三年，终于彻底解决洪涝隐患。”

赵老学士赞许的看了一眼赵清歌，舒音也是惊讶，随即想到殿选中赵清歌那篇抗洪的策论，想必他从前便对此有所关注涉猎，才会知之甚广。

先前开口的那人名叫金宏，也是去年的新科进士。听说与赵清歌是多年同窗，意气相投，如今在户部任职，是以闻言后又道：“可今年多地受灾分部甚广且并无直接关联，不似个别河道冰冻引发的堵塞。且既太祖当年已经扩建河道，如今却又发生如此洪涝，恐怕另有反常。”

他这话一出满室寂静，金宏也似是自觉失言忙低头缩了回去，赵老学士等老臣更是一副老态龙钟一问三不知的作态，看的舒音更是莫名。

“赵清歌，你来说，是否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赵清歌出列，一板一眼的开口道：“南方春季发水是往年惯例，也偶有小股洪水作祟，各地州府要有应对，是以灾情初现时各地均并未有所察觉，待察觉到时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各地灾情严重，上万百姓流离失所，难免怨声载道……”

赵老学士突兀的干咳两声，赵清歌一怔，继而面色如常接着道：“民间便有陛下乃霍乱命格的谣言，虽然各地州府尽力打压，但流言如沸，恐一时难以平息。”

愣怔过后舒音冷笑道：“朕也常道：尽人事听天命，所谓天命，乃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可寻，地利可追。朕不信所谓命格，只信人力胜天。”

内阁会议散了之后舒音仔细翻看各地的灾情折子，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折子都是在中书、门下二省筛选过后才递到她的面前的，各地洪涝灾情摄政王应当比朕更早知道，今晨在御书房批折子时却只字未提，魏长语这是打着什么算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