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十一和龙鳞卫就从暗处腾跃。他跟随在龙鳞卫身后，宫中暗角竟有如此之多。过了两柱香的时候才抵达一个宫室。看起来无人居住，地处偏远，附近没有宫女经过侍卫巡逻。

一群龙鳞卫现出身，俯下身让他先进，“大人。”

这宫室是先王的宫室，旁人随意来不得。里面是陛下么？

十一脚步轻，听不出声音。他看见一身黑衣，人背对着他。长发如墨披散，可再如何他也看得出这身形是个男子。宫内怎么会有这么一号人？他眯了眯眼，对这副身形带来的熟悉肝很是不满。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他？

“十一。”他开口，转身露出真面目。

洛云生！十一双眼瞪大毫无掩饰，怎么会是他？洛云生是自己亲手处死的，后来丢了尸体他也没在意，人必死无疑。

“十一有再多的疑惑也不必再想，总之你和我都是为陛下办事的。”打秦望舒说了那句让他穿玄衣的话，他就再不着白衣。洛云生心里秦望舒的话大过自己的真实心意，若十一背叛陛下，他自然有办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给陛下办事就好了。”洛云生掌管龙鳞卫如此之久，从今以后一半就要归于十一。洛云生是“已死”的人，不能出现在明面，有些人只能暗中进行。可十一不同，他能光明正大做很多事，而且不用防备将军府。他是楚曦和亲自开口送给陛下的人，洛云生一笑，陛下聪慧非常人可及。

十一眼神冰冷，龙鳞卫将他带来见洛云生，又有奉洛云生为主的意思。那么极有可能一切都是洛云生搞的鬼！因为将军府自己审讯他而对将军府不挠伺机报复吗？十一孤身一人无法查探洛云生当初是如何未死逃出，又是如何到了陛下身边的。

“是。这是自然。”暂且和他打太极说过去，十一脸上挂起平日的嬉笑，“我可去见陛下了。”

宫室外萧条，十一明白了为何让洛云生居住于此。因是先王宫室无人敢进，怕触犯皇威。万一有人进了或者看见洛云生，也能够打着冒犯先王的由头处死。这是洛云生想出来的还是陛下安排的？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其余龙鳞卫在暗中跟着他，身后两个龙鳞卫以面具遮脸。

苏荷早早地就在外面等着了，接触了龙鳞卫这些时候知道宫中除了他们再没有人着黑衣。伤不见血，暗不见人。她对着十一行礼，“陛下在里面等着呢。”然后打开门，让三个人进去，自己守在门外。

秦望舒靠在塌上睡着，脸上看起来没有生气。可能是因为累了的缘故，龙鳞卫率先跪下禀报打破这种诡异的安静，“陛下，一切都已处理好。淮北新任官员已有淮北的龙鳞卫看护。”陆君时已继府君，其余人任其他官职都已就位。

秦望舒头昏昏沉沉，看见十一在面前等着。他不弯腰也不跪直直站着，张口就是“陛下，一切都是您所谋划？”

天下都是陛下的，为何她还要如此？而且还防备着将军。

“掌嘴。”秦望舒厌烦他眼中刺骨的恨，十一没有反抗被身边的龙鳞卫压着跪下。当着秦望舒的面直接掌嘴，一巴掌过去十一脸被打向另一边，瞬间青紫肿起来从口中吐出血。秦望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十一看见面前的精致绣纹，曾经这个人是他和将军誓死效忠的人，冰冷的声音浮在十一的上空，秦望舒说:“朕大可告诉你，是。”

“为什么？”他不甘地问道，倔强地抬头，“难道将军不够衷心吗！淮北一事陛下得了那么多官位空缺还不够，又从将军身边把我和十二拿走。还灭了在淮北府的暗探！陛下，您派我去只是为了打击将军府的。”

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话还是自己冒出来了。将军，你我信错了人，也效忠错了主子。

京都可真冷啊，十一瑟瑟发抖，怎么比淮北还冷呢。他身体被龙鳞卫禁锢，不然肯定此时已经紧紧抱住自己。他的信仰……灭了。

“果然和楚曦和一样的性子。”十一一脸失望和楚曦和一样，想来若楚曦和真正看破自己也会是这样。十一必须留，秦望舒勾起笑，就冲他和楚曦和这一模一样有趣的性子。

龙鳞卫放开了他，十一站起。秦望舒笑着看他，“哦？那你可知楚曦和会如何做？他仁心宅厚，就算处死淮北一系也不可能全部。淮北官员已经无药可治，反而新任官员也会被拖进他们旧往的队伍继续贪污腐败。到那个时候又如何？”

“楚曦和不愿做，舍不得做的是，朕给做了，你来指责朕是朕之错？”秦望舒转过身去，“再者，功高盖主四个字你会写，如果不是朕做这一出，楚曦和便是万民所指千刀万剐的结果了。”

十一颤颤巍巍地，一日之内所接受的事都在动摇他。这么说，陛下还是为了将军好？

秦望舒把指挥使令牌交由他，“十一，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朝唯一的一品指挥使。可先斩后奏杀朝臣的，大将军不能做的事你都可替他做。”

听见楚曦和，十一才重新精神起来。对着秦望舒一拜磕头，“是，十一明白。”

秦望舒扶起他，“不日临安国太子进贡，这事交由你负责。另外一半龙鳞卫都跟着你了，你也需和陆君时联系稳固淮北，莫让小人钻了空子。”

为楚曦和办事也是办，替她办事也是办。如今的十一可不是大将军府里那个嬉笑的十一了，见过淮北的血雨能让他成长也能摧毁他的心智。在淮北未能接到将军府的救援帮助就已经埋下了他对楚曦和不信任的种子。只是需要个时机让他彻底明白该为自己办事，今日就很好。

一品指挥使，京中已经备好了十一的宅邸兼一并赏赐。风头盖过楚曦和，十一跪谢圣恩出宫回府，和将军府的轿子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