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栀压了口茶,像是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洛寒生安安静静的坐在身旁,可脸上的神情告诉他,他并不是表面的冷静。
紫竹林安静的不像话,两大神兽的威压毫无保留的释放着。全宗门的弟子都被勒令不准靠近,叽叽喳喳的鸟儿也被压制的早早的归了家,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太安静了………
一切安静的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午后的阳光也变得烦闷了起来。凌栀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扣着桌面,冷冷的看着眼前规规矩矩跪在那里的少年。
“说吧,有什么不同。”
良久,就像是谁将一颗石子扔到了平静的湖水中,想要激起千层浪。可奈何,他所能激起的,不过是微不可察的小水花,咕噜一声冒着泡,转瞬即逝。
沈晗笙不耐的动了动已经跪的发麻的双腿,垂着头,拒绝开口。秉承着“沉默是金”的金句良言,闭口不言。
凌栀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股死磕到底的架势。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又冒了出来,“哐当——”一声将手机的青玉扇重重的拍在桌案之上,脸色阴沉的就像是看到自家偷了糖果被抓了孩子一般。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大不了让三昧真火跟你打一架,该有的,没有的全部逼出来!”
“我……我不是不告诉……”
沈晗笙无奈的申诉着,可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凌栀一个眼神吓了个半死,脖子一索,将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们伟大的玄凤陛下,凤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眼神居然这么有杀伤力………
“好……”凌栀糟心的看了一眼那一模一样的脸,所有的烦躁之感又被他压了回去“我再问你……为什么把叶颖的瓜给偷了,为什么把林莫雁的门给拆了?你知不知道,最想把你拖出来鞭尸的,就是这两位?!”
凌栀愤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把这人给活活要死了,惹了一大堆麻烦。糟蹋了叶颖的宝贝瓜田,他得赔吧?林莫雁那个雕花的大门,他得修吧?
可他凌凤之,才娶了小娇妻,才度了蜜月,才买了一套小院子。穷的叮当响不说,总不能把界里的那些个奇珍异宝都给他当了,还债吧?!
“我………”沈晗笙老脸一红“谁让他们……当初……当初欺负哥哥……”
听到自己的名字,洛寒生抬了抬眼,挑着眉头看着他道:“谁欺负我,你再说一边?”
难得我们的青鸾小太子殿下攻了起来,低沉着声音反问道。
“我我我………”
沈晗笙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从前的激灵劲全部烟消云散。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着唇,继续装死。
可凌栀不会让他装死,他可以不去计较自己要去花多少银子来补偿叶颖跟林莫雁,但他要计较一下,沈晗笙到底是为什么复活………
这听起来,实在是不可思议,以及沈晗笙是洛寒生灵魂的二分之一,若是他复活了,那洛寒生的二分之一的灵魂呢?
“说吧,怎么活过来的,”凌栀起身将他拉了起来,叹了口气“有没有什么感受。”
沈晗笙跪的两腿发麻,要凌栀拉着才能勉强站起来。尴尬的开口道:“这……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在棺材里………”
可怜沈晗笙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母亲想要借助这种“奇葩”的方式处死自己。挣扎的一圈砸了自己的棺材板,用灵力哄出了洞,我们坚强的沈晗笙同学自己凭借一身“浩然正气”从地里爬了出来……
等他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洛寒生把他葬在无妄山的后山之上,后山有一小溪流,他顺着水声去寻那小溪流,将自己脸稍稍清洗了一番。
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寿衣”,拧着眉看想了那灯火通明的无妄山………
后来的事情,也就是他沈晗笙带着报复的心里,为非作歹了三天,让凤鸾夫夫大老远的跑了过来………
洛寒拧着眉,看着不争气的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前尘旧事,恩怨情仇什么的,他们都可以放一放。突如其来多出来个弟弟,对我们的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青鸾小殿下而言,其实也算是半个好事。
可他要弄明白,洛寒生与沈晗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出来感觉灵力运转不如从前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区别。”
洛寒生叹了口气道:“你中了苏卿卿的蛊毒,筋脉毁的个稀巴烂,你还想让你体内的灵力怎么去运转?能有现在的程度,你就知足吧………”
“不错。”凌栀喝了口清茶道:“好了,你一会儿自己给你那两个师叔师伯的,道个歉,大不了挨顿打,死不了。”
凌栀这里说的是“师叔”“师伯”,而非是方才的直呼其名。沈晗笙有着诧异,他这算是,被凌栀纳入了无妄山一员了?
“别给我乱想!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无妄山拒绝收入来路不明的弟子!信不信我把你扔回幽谷?扔到那个疯女人的身边?!”凌栀炸了毛,开口大骂道。
沈晗笙被他凶的一哆嗦,就差给他老人家磕几个响头,拿点压岁钱了。
他行了一礼,慢慢的走向门口。可还没走出去,洛寒生就开了口。
“竺郎。去看看盈盈吧,宸儿也在这里。”
明显的身形一僵,沈晗笙一言不发的默默的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可洛寒生知道,他听到了,也一定会去看看他们母子俩。
“这么信任他?”凌栀偏过头,玩味的看着自家小徒儿“夫人,可别大意咯?”
洛寒生白了他一眼,倒是没否认“夫人”这个称呼。
反正这人油嘴滑舌起来,他可是管不住的,只能顺着毛,配合起来。
凌栀讨了个没趣,挑了挑眉道:“啧啧啧。兄弟情深,比不过比不过?”
“比不过?”
洛寒生嘴角带着笑,念叨着:“莫不是陛下吃了醋,想要在我这里撒撒娇?让我也跟陛下来这么个‘师徒情深’?亦或者是‘兄弟情深’?”
凌栀被他这么一笑,心脏都被人挠了一般,大有一种“醉卧君王怀,从此君王不早朝”一般的昏君。
既然人家小殿下开口喊了了“陛下”,他这个“陛下”也得端出个架子来。
“殿下倒是开玩笑了,不过是,这天气有些闷热。孤左思右想着,屋后面的那口灵泉,挺适合驱一驱暑热。想着啊,好东西也要懂得分享,想请殿下屈尊降贵的一同——泡个澡?”
洛寒生被他突如其来的“泡澡”二字笑喷了茶,极其不雅观的喷了自己一身。咬牙切齿的看着眯着眼笑的罪魁祸首,他道:“你啊你………”
灵泉说起来也是个成熟的灵泉,冬暖夏凉的,是个神奇的有灵气的东西。若不是这是天然形成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凌栀早就把它收到了“界”中,随身装着。走哪了,哪里都能泡一泡,不泡澡。
洛寒生微微眯着眼,手指勾着凌栀的长发,打着圈的玩。靠在凌栀身旁,装他的小娇妻。
凌栀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怀里人的肩膀,挑着眉头说道:“这几日,你可有什么不适?我最怕的。还是你会有影响。”
毕竟是二分之一的灵魂,谁少了丁点儿都要出事,这何况是整整一半的灵魂。
洛寒生沉思了一会儿思索着,这几日有没有哪里不适。末了他挑着眉,看着凌栀说道:“说道不舒服,倒是有点?”
“哪里?”
凌栀紧了眉头,看着他,想看看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了。
见他大惊失色的模样,洛寒生憋着笑,水里的手勾着那人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挑逗着。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近期啊~”
他微微一顿,吊着他师尊的胃口,不再往下说。
凌栀也不是病急乱投医,看他这个样子定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说来也是,若是什么严重的地步,这人还不早就躲着自己,一声不吭的不让人发现了。
“说吧~”
紧绷的眉头松了下去,凌栀又恢复方才惬意的模样。慵懒的端着一旁的小酒杯,啄了一口,等着这里那人的“无病**”。
洛寒生笑着说道:“不过啊~最近腰酸背痛的,身上呢,有些乱七八糟的痕迹。也不知道是半夜里经历了些什么,亦或是……”
“亦或是,某人的杰作?”
凌栀老脸一红,轻咳一嗓子,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哦,那可能……你睡觉不老实,东拉西扯的撞到哪里了?”
“哦?”洛寒生水里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撞到~哪里呢?师尊,要不要帮我想一想?”
凌栀哪里受得了这么红果果的**,僵硬着身子,一口饮了酒感叹的说道:“行了啊,这里可是紫竹林。”
“紫竹林。不是我的家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