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自己知道自己奋力的扑向了狐谦，可有被那孩子用尽全力推了回去。

再后来，温润的液体喷洒在脸上，带着铁锈的味道，砸进了他嘴里。

“狐谦——！！”

洛寒生紧紧的抱住凌栀，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场景。

夜圭头顶上长出了象征性的龙角，一高一低，通体漆黑略带透明。而这对角上，被喷溅上了一片血液。

顺着龙角，慢慢滴落在饱满的额头上。

狐谦眯着眼，他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手掌，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龙族坚硬的鳞片。指甲锋利的可以割碎金石，而那手掌上握着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奇怪，居然感受不到痛………

凌栀浑身颤动，一手默默捏紧了那个吊坠，指尖的三昧真火应召而出，滴滴溜溜的打着转。

狐谦脸色铁青，渐渐的连睁开眼睛都觉得十分吃力。可他看到了凌栀指尖的三昧真火时，喉咙里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不……不……不要……”

不要让她来，不要告诉她………

阿栀，求求你，日后她就拜托你了……

声音微小，可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听的清那人最后的请求……

夜圭低声笑道：“你不如成全他，反正来了也是死，还不如让她滚回天族。安安静静窝在天莫言怀里，做一只病猫~”

语调轻快，似乎着穿过人胸膛，握住那心脏的人不是他……

夜圭勾着唇，伸出舌头，舔了口沾染在他唇边的鲜血。握着心脏的手猛然皱缩，赤金的心脏顿时被撵成粉末。

凌栀低吼一声，同时捏碎了那小巧玲珑的吊坠。一把挣脱洛寒生的控制，青玉扇奋力一扇，冲了上去。

满天飞舞的金色粉末看的洛寒生心惊胆战，青色的羽翼张开，嘴里吟唱着古老的咒术。青色的风轻轻拖住狐谦的身体，洛寒生手中灵力暴涨想努力的聚齐飘散的金色碎片。

将狐谦抱在怀里，鲜血渐渐染红了他的衣袍，洛寒生咬了咬手指，破开口子将自己的精血喂入狐谦口中为他续命。

他体内，有着三股圣兽的精血，多多少少也会有一定的效果。指腹的伤口快速的愈合起来，洛寒生只能一下有一下的划开，逼出一滴又一滴的精血。

看着那空荡荡的胸腔，渐渐有了心脏的雏形……

狐谦吃力的睁开眼，看到少年失了红润苍白病态的脸。

他想告诉他，没有用的……

夜圭击伤的地方，哪怕是圣兽的精血也无法修复。只不过是让他多活一时，再慢慢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死去……

可他现在睁开眼睛都十分费力，更不要说是阻止洛寒生的动作。

洛寒生咬着牙，将无恙一把插入泥土之中，撑着自己的身体。好让狐谦能靠在他的身上，稍稍舒服一些。

胸口周围的血止住了，可还是不见那肉慢慢的长出来，胸腔里的“心脏”呈现透明之状。

那是洛寒生灵力搭建起来的临时心脏，倘若他灵力耗尽，那狐谦只能死路一条……

“狐谦、狐谦！别睡，别睡啊……”

洛寒生咬着牙，加大了灵力的输出，让那心脏更加实体化。可一旁的新生的肉，却生长的格外缓慢。

他已经给了狐谦他体内现有的精血的一大半，灵力也将消耗殆尽。精血再给下去，他自己也会收到损伤，轻则修为尽失，重则灰飞烟灭化作兽体，永生永世不能化型。

拧着眉头，洛寒生再次划开伤口，泛着紫光的血顺着指尖滴在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之上。

每滴一滴，那心脏跳动的力度就大了几分，而相应的洛寒生的脸色就更加苍白起来。开始泛着青色………

凌栀一手挡住夜圭的利爪，几次攻击之下，居然隐隐有了反超的架势。

夜圭一脚踏地，一手生生接了凌栀一掌。眼中红光暴涨，左手聚力，朝着凌栀劈去。

“怎么，凌凤之，你就着点能耐？”

“滚——！”

凤翼展开，炙热的火焰席卷而来，温度高的微微扭曲了空间。肩头的小凤凰发出一声哀鸣，啼叫着冲着夜圭飞去。

凌栀后退三步，青玉扇猛的扇了一扇子，借助反推力爆退到了洛寒生身旁。低头看了眼半死不活的的狐谦，拧紧了眉头道：“怎么样？”

“不太好……”洛寒生苍白着脸回答道，抬眼看向满脸血污的凌栀：“师尊你？”

“不是我的血，为师没事。这个拿着，拿着神玉，替他修复。活了这么多年了，没了肉体灵魂也不会散！”

还为说完又脚尖点地，飞身去了那片火海之中，青玉扇发出程亮的光芒，带着一道道风刃席卷而来。

洛寒生握紧了掌心的玉佩，微微垂着眼眸，那温润的灵力从掌心慢慢涌了上来，排山倒海之势，势不可挡。

让他稍稍好受了几分，继续为狐谦续着命。

“凌栀，你真蠢，要是我，绝对不会让洛寒生或者是天族的人参与此事。”夜圭眼中带着嗜血的目光，勾着唇。一边抵挡着凌栀的攻击，一边说着不着调的言语。

“或者，你有什么把握能绝对的杀死我？！”

“靠你？靠寒生？还是靠自己家后院起火的青玉？”

啪嗒——

青玉扇重重敲在那意图伸过来的爪子上，凌栀指尖挑着细小的火焰，向夜圭双眼戳去。

“你想说什么？你对龙族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夜圭一手握住灵力凝结的冰锥，一手握住凌栀握着青玉扇的手腕，仰天大笑。贴着他的耳边，哈出冰冷的气，说道：“做了什么？不过是给他龙族太子殿下看了历史真实，让他自此颠覆了自己对龙族——这个恶心种族的认识而已。”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薄凉的唇刻意的碰了碰那温润的耳郭，夜圭想着这人的身体可真是完美。当年寄宿与此时，就十分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肉体。

现在………

他只想毁了他………

凌栀冷哼一声，手腕一翻握着一把凤羽的手顿时掷了出去。

“怎么？你这么担心他？莫非……你心里还有他？”

夜圭两手挡在面前，身后的龙尾奋力一甩，将那一片凤羽尽数拦截。那凤羽连成一火海，烧的那龙尾上一片焦红，淅淅沥沥的掉了大块的鳞片。

夜圭淡淡的看了一眼伤口，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轻笑一声看着凌栀，毫不在意的将尾巴甩在身后。

负手而立，嘴角轻笑，一身黑衣无风自动。

“阿栀，不如你跟我回鬼族。我护你师徒二人，从此高枕无忧，享尽世间繁华如何？”

！

凌栀挑了挑眉，渐渐平息下来，勾着唇，偏着头笑了笑道：“怎么，你这是在求和？”

一身红衣，红色的轻纱上斑斑点点的洒着血迹，不知道是二人之间谁的。一双凤翼有他两个人高，上面羽毛的黯淡无光，早就没了从前的光芒。

羽尖还滴滴答答的淌着血，看起来有一些凄惨的美好。

洛寒生盯着那双滴着血凤翼，心如刀绞，拧着眉头，微微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一声不吭的低头，继续为狐谦续命。

“求和？阿栀说笑了，只不过盯上了你的身躯，盯上的寒生而已。只要你们来，必然是鬼族的坐上宾。”

怕啦——

青玉扇展开，上面带着点点血迹，凌栀慢悠悠的扇着，一如平常一样。

“不如，我再把主人带着，我们三人归顺你鬼族。而后你主人——烁夜，必然会很是开心？”

夜圭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片刻便消失殆尽。

“你，知道他二人的关系？”

凌栀冷冷的笑道：“呵，那我应该怎么回答你？他们二人，什么关系？别跟我说，我家主人是烁夜的命定之人。”

夜圭叹了口气，身后的龙尾狠狠的砸在地上，砸出个巨大的坑。

“很可惜，你说对了。”

“这一世的主人失了大部分记忆，也不知为何会流露在天族。这才与你主人——灵儿公主结下姻缘。”

凌栀冷哼一声，骂道：“我呸——！公主的命定之人，向来只有墨轩一人！他一鬼族之人，怎么能配的上我们的天灵儿？！”

夜圭低声笑道：“命运？命运不就是让人改变的么？阿栀，你信命的话，那现如今你也好，洛寒生也好，本就应该是死尸一具。”

“而你，现在活生生的，能握扇，能展翅，还能拥爱人入怀。凌栀，你告诉我，你信命么？”

他张开双臂，毫无保留的对凌栀敞开胸怀。他邪魅的笑着，放纵又骄傲，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狂妄。

凌栀沉着神色，一语不发的垂着头，抖着手，捏着手中的扇子。

“你——凌栀——从来不信命。比如，我现在，就现在，敞开胸怀，什么都做。你知道，你们单独的圣兽杀不死我。可我就这样，等着你来杀我，凌栀你会做么？”

“来，杀了我，杀了我就代表你不信命！也不信公主殿下的命定之人就是天墨轩！”

凌栀抬头，勾唇一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