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唐酒还在装神秘对叶菡循循善诱,山那边,一朝得手的江逾白,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眼前被白雾笼罩,因硫磺粉爆炸,已经毁的七七八八的藏铁谷,目光深沉,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手下站在马前恭敬回禀:“公子,属下无能,没发现钟飞羽和叶菡踪迹。”
“他们大概、大概是逃了……”
“请、请公子责罚!”
一语话毕,江逾白还没怎么样,一群手下便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
瑟瑟发抖间,他们只听见江逾白冷冰冰的道:“都起来吧。”
“今日之事,谁也不要泄露出去。”
“把谷口封闭,你们就当从没来过此地,可省得了!”
最后几个字,江逾白略微提了提气,威严凛冽,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听得底下一群人心中一凛,当下便点头如捣蒜般,满口应承了下来。
这就是跟着大人物做事的悲哀。
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做,到最后,反而因为知道的多,被上头的人怀疑威胁。
唉,这年头,赚点钱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啊。
脑袋随时随地都要别在裤腰带上。
一群手下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槽着,高头大马上的江逾白却心情极好。
钟飞羽是死是活,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
他只要还活着,总有出现的一天。
但毫无疑问,近期他是不敢冒头的。
只要他敢露面,他们何愁抓不到他?
他高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叶菡还活着……
那个小丫头玄乎神秘:给他的感觉非常奇妙。
她若没死,他就一定会得到她!
且等着吧叶菡,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轰隆隆”的巨响,在东山县的山谷中接连响起。
这硫磺粉的爆破威力极大,不仅把藏铁谷彻底轰塌,深埋于地底,还辐射到方圆几里,在地面上震出数十条裂缝。
“我们走!”
深深看了眼藏铁谷所在的地方,江逾白面无表情的挥手命令道,他手中缰绳一拉,身下的马儿便喷着热气麻溜掉头。
夜色掩映下,一行人驱使着马车如同鬼魅般,穿行在东山县的群山之中。
*
“我叶菡行得正坐的端,我没有什么小情郎!”
“唐酒你要是再敢胡咧咧,信不信我一拳头锤死你?!”
大概是软骨散的药效过去了,这一刻,叶菡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手指捏的咔擦作响。
她按照唐酒的提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后,倒是出现了一个与唐酒说法极为相符的男子。
只是想到那少年是天道之子,桃花运数不胜数,以后还要开后宫,叶菡的脸顿时就黑了。
她一脸镇定的矢口否认,唐酒却闷笑连连。
“对对对!是哥哥说错了!”
“你没有小情郎,是那孩子对你单相思,噗!”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唐酒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
叶菡觉得这一刻的唐酒有点儿贱,让她的拳头有点儿发痒。
她抿了抿唇,决定不和这个姓唐的蛇精病说话,免得气到自己。
唐酒却毫无自觉,还巴巴的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逗她:“诶,小丫头,那秦沈卿当真不是你的小情郎?”
“你是不知道,知道我要来藏铁谷,他便低声下气的求我,一定要确保你的安危,把你救出来。”
“为此,他不惜承诺,日后无条件答应我三件事情,啧,小丫头,你若和他真的没关系,他怎会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对上唐酒一脸的促狭表情,叶菡不自在的扭过了脑袋没吭声。
她面上淡定,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日日日!
秦沈卿喜欢她?
真的假的?!
这也太惊悚了叭叭叭……
难不成,是她之前抱大腿刷好感的做法太过殷勤,让他产生了某种误会?
完了完了,她真的只是想刷秦沈卿好感,真的对他本人没有那种意思啊啊。
好了,不管真假,她回去后,得找机会和秦沈卿直说。
烂桃花什么的,她真的敬谢不敏。
更何况,她这副身体还有个便宜未婚夫在头上压着点。
男人什么的,通通去死!
她只想赚钱。
“咦?你这丫头倒是有趣。”
“寻常姑娘家知道有人喜欢自己,早就羞得满脸通红了,你倒好,不仅不害羞,还不怎么高兴,好像沾染了麻烦一样略显烦躁?”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姑娘。”
“噗!那秦家小子喜欢你,也是倒了血霉了。”
有陈屠户在前头开路,唐酒就彻底的闲了下来。
他悠哉悠哉的走在叶菡身侧,嘴里朗声打趣道,就算叶菡的白眼几乎翻上天,他也乐此不彼。
叶菡抽了抽嘴角,衡量了一下彼此的武力值,发现自己打不赢唐酒后,她磨了磨后槽牙,咽下了这口恶气。
“秦沈卿给二皇子献了什么计谋?”
知道自己堵不住唐酒的嘴,叶菡干脆转移话题,把唐酒的注意力引到正事上。
她知道,一旦唐酒开口说出与藏铁谷有关的信息,她这辈子就和二皇子绑在一条船上了。
但叶菡仍旧义无反顾。
比起自大冲动的太子君问天,跋扈小心眼的三皇子君琦,人小还单纯的五皇子君陌焓。
叶菡觉得,有心机有胸襟,还擅长隐忍的二皇子君纪谦,更值得投资。
作为一个同样充满野心,想要征服星辰大海的女人,叶菡愿意冒这份风险。
见她目光灼灼的看来,略显稚嫩的脸上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睿智和清透,唐酒心里一愣,片刻后眼底涌上真心实意的微笑。
二皇子看人确实比他强多了。
他说叶菡聪慧,与一般农女有着质的区别。
现在看来,似乎果真如此。
“太子私吞铁矿,更是接收了十七王爷君毅的亲兵,让他们为他铸造武器。”
“就凭这两件事情,君问天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
“可是叶菡,你也知道,我们二皇子势单力薄,没有显赫的母族做后台,也不得皇上的喜爱。”
“他只能依附三皇子,如今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隶属三皇子一派。”
“他若是把藏铁谷捅到皇上耳里,让太子吃亏,这不是帮三皇子扫清障碍嘛?”
“别忘了,咱们二皇子同样野心勃勃,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所以,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二皇子不会做,更何况,二皇子同样眼热藏铁谷这批武器。”
任何一个国家,对武器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如铁矿铜矿等兵器铸造的必要原料,从来都是被国家死死捏在手里。
等闲之辈,根本就没有拥有的可能。
可对于野心勃勃的皇子们来说,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拥有一批兵器,再私底下招兵买马。
那么,就相当于自己拥有了兵力。
冷兵器时代,所谓的权势,说白了就是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
由此可知,出自藏铁谷的这批兵器,有多让人觊觎。
“二皇子也想得到这批兵器?”
“唐酒,你的意思是,二皇子想黑吃黑?!”
*
虽有清冷如水的月光照射,但林中多树木,道路也曲折蜿蜒,月光的亮度明显不够看。
为了照明,江逾白命人燃起了火把。
夜风萧瑟,江逾白一行数人,赶着装了兵器的马车,静悄悄的走在山路上,行到一处峡谷时,为首的江逾白心生警惕,挥手命人停步。
“原地休息,注意警戒!”
“你你你,随我一道去峡谷看看。”
抬头仔细打量了眼峡谷的上方,确认没有异样后,江逾白才骑着马儿,与选定的几个亲随,谨慎小心的踏进峡谷。
剩下一群赶着马车的下属,便老老实实的呆在峡谷的入口处,等着江逾白的口令。
行到一半时,无任何事情发生,江逾白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双俊挺的眉,却依旧紧锁在一起。
就在这时,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下属,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纳闷出声:“奇怪?我怎么闻到一股子桂花的馨香?”
“头、头也晕乎乎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江逾白耳里,却如同晴天霹雳,炸得他头晕脑胀。
“不好!有埋伏!!”
“回去!!”
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节,当下就勒马,准备转身,头顶却坠下块块巨石。
那个最先开口说不对劲儿的下属,被巨石砸个正着,立马就气绝身亡。
剩下的几人,包括江逾白自己,也因那莫名出现的桂花香味。手软脚软趴在马上,动弹不得。
石块如雨点般不断落下,峡谷里乱成一团,江逾白自身难保,他努力保持清醒,想要喝令峡谷入口等候的下属们赶紧离开。
可慌忙间,他扭头见到的,却是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黑衣人,手持雪亮银刀,闷不吭声的收割着众人的性命。
“不!”
见此,江逾白哪还想不明白。
他这是被人黑吃黑了。
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如此。
他拼了全力,撕心裂肺的喊叫出声,整个人几乎被绝望淹没。
身后一个还没被石块砸中的手下,强撑着一剑刺到江逾白骑的马儿后臀,拼了老命的要保全主子的性命。
“公子,逃!”
他是江家的家生子,自然对江逾白忠心耿耿。
能被江逾白选中,参与如此机密之事,便足以说明此人的非同一般?
此情此景,他亦和江逾白一样明白过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便在瞬息之间做了决定。
飞身撞开一块砸向江逾白的巨石,这位下属歪在山壁旁口吐鲜血,对江逾白嘶声叫道。
此时峡谷上方的巨石雨已经停歇,而峡谷入口处,属于江逾白的手下,已经系数见了阎王。
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正朝着江逾白疾速追来。
局面已经不可逆转,江逾白终于死心,抓着发狂着往前冲的马儿,低喝了一声“驾”,那马儿便载着他朝着峡谷出口飞奔而去。
逃,他必须逃!
至于太子的盛怒,他已经没心思考虑了。
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