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月站在主城的街道上,身旁的刘英和原白脸色不太好。他们两个看着郦月,也不知道有怎样的想法。
之前将她带来之后,没有用心想过,这是改变了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模样?可是如今看到,绝情疏离,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那两个人的心有一瞬间的后悔,把剩下的剖析一下,最多的反而是心疼和无奈。
想来也是,将一个原本对生活充满希望,甚至是为了一个目标不惜付出所有的姑娘。硬生生逼成了绝望到跳崖,绝处逢生之后,所面临的竟然是无尽的阴谋诡计。应该没有人能够接受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吧?
而郦月从始至终没有对两个人露出半点情绪,回想了一番之前的事情,询问道:“上次那拍卖行的事情,你们也调查过了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背后的支持者,正是之前和原白有一点过节的吴东,吴大家族?”
“……”原白听到了郦月的话,心里一激灵。他虽然知道之前拍卖行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但是被眼前之人这样说出来,总觉得此事不会善罢甘休……
刘英皱了皱眉头,显然原白能猜到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一想到眼前的姑娘要变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他出声阻止道:“吴家的事情,我们暂时……”
“你放心,我没打算清账。”郦月打断刘英的话,也想到自己的表情,估计让他们有了误会,解释道:“我只是找他们借点东西而已。当然了,后凌前辈既然这么维护深渊的皇族,我自然不能违背他的意思。老皇帝该去世的时候,皇子之间的夺位之争,我倒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郦月!”原白突然出声,语气中满是认真,劝阻道:“他们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多参与。毕竟深渊之中,你也是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太明白。皇族之间的恩怨纠葛,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听到原白的话,郦月冷笑一声,反问道:“我所接触到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简单过。当然啦,如果只是夺位之争,我倒是没有半点兴趣。我要的可不是什么皇位,而是他们手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刘英自然猜到了郦月的打算,之前后凌前辈和郦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继续辅助郦月完成任务,是他至今可以做到的事情。
“皇冠上的珠子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想要继承深渊,这个东西必须得到。而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后凌前辈的协助。按照我如今黑暗之力的浓度而言,还没有办法接近皇朝的防御不被察觉。恐怕这件事情,还需要你们帮助了。所以,像吴家这样的大家族,从他们那里下手,比我们自己出手更划算一些……”郦月解释着。
“你知道我和吴东有过节的,吴家会这么轻易和我们合作吗?”原白明显一脸的不信任,他甚至很清楚:这是老牌家族惯有的通病而已,向来眼高手低,根本就没有理由和郦月合作。
看到主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虽然没有太大的叫卖声,可是也显出了热闹。可是,如今再多的人,再任何热闹的地方,也捂不热她的心了。
就像她之前与凌老所讨论的那样,有情道和无情道的路途之中。无情道短时间内提升很快,而且实力剧增。有情道相对而言更为艰难和缓慢,但是它的前路更为广阔,至今没有尽头和顶峰。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走的是有情道,如今将一腔热血消磨得淋漓尽致,眼神中的冷漠,她终究是没有抵得过现实和人心,也终究是低下来她那颗高傲的头颅。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合作了?”郦月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解释道:“事情要比你们想的要简单很多,按照如今的主城局势。你们只需要守好自己的阵营不乱就好,而生下来的事情,吴家那边,我来搞定。”
“郦月……”原白突然出声喊了一句,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郦月,总觉得喉头有句话迟迟没法说出口。看到眼前人那完全不一样的眸子,虽然恢复了光明,可是没有了之前的清澈。
而那人侧过头看了一眼原白,眼神中多了一些感慨,轻轻笑了一声,缓解尴尬,说道:“你们放心吧,后凌前辈既然选择了我来完成剩下的事情,那么自然也会交代一些可以用的东西。整个深渊都在前辈的手心之中,我这样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所以,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为什么去吴家送死?”
“……”原白沉默不语。
刘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说道:“有没有什么事情,交代我们去办?毕竟主城之中,我们给你更为熟悉,很多事情也不适合你来出面。如今我和原白的身份和地位,予你而言也算是一种便利了。”
“这我自然清楚,不过你们暂时需要蛰伏下来。我有其他的用途,如果真正地继承了深渊的话,我反而担心平行世界的安危了……”郦月回答着,还不忘呢喃一句。旋即恢复了正常,看着两个人,说道:“你们还是……收起这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吧。刘英,原白,一条路既然没有给我路,那我就闯出一个另一条路。即使前路再危险啊,我也不会惧怕,从你们不用对我产生任何怜悯和惋惜。”
“我们只是觉得,好像做了一件错事……”原白突然感慨了一句,身旁的刘英突然身体一僵。很显然,两个人同时有这种想法,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将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扼杀在了阴谋诡计。最为可悲的是,他们还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也不知道前路究竟是黑暗还是光明,两个人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郦月也突然感慨了一下,心脏一抽,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很巧,我也做错了一件事情:不该过早的将真心丢出去,甚至是毫无保留!如今倒是心灰意冷,对于你们所说的危险没什么在意。我之前的师父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情深不寿,触之即伤。我从始至终只是当做耳旁风,如今却吹到心里了……”
“情深不寿,触之即伤……”原白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苦笑着低下了头,感慨道:“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有情道走的太艰辛,很庆幸,我如今……变了一条路。”郦月苦笑一声,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说道:“有情况我会和你们联系,暂时回去休整一下吧。我得到消息,你们这近日应该会有一些麻烦的……”
“明白。”刘英点了点头回答着,原白站在了他的身旁,询问道:“后凌前辈……难道连深渊的情报都给了郦月么?”
“应该不是,感觉上有些不对劲。”刘英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着,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你记得之前郦月说过什么吗?她拥有平行世界的界心石,也就是说,她对于至高规则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规则认知么……”原白呢喃了一句,苦笑一声,感慨道:“哎……这小家伙当成变态啊!你和我在深渊里待了上万年之久,对于至高规则也只是一知半解。没想到一个一百多岁的小姑娘,知道的东西比我们还多啊!”
“毕竟路不同,郦月所经历的苦楚比你我要多。付出了那么多的艰辛,得到的回报自然可观。而你我呢?即使在黑暗时代,也没有经历什么太大的风浪。除了她,恐怕每一个活下来的修玄者,都没有资格提起黑暗时代……”刘英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沧桑感,仿佛是历史长河中,难以掩饰的巨石,在海浪的冲击中仍然留下了坚硬的身躯。
原白听到刘英口中的人,目光之中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说道:“谁说不是呢?罢了罢了,此刻提起她,只能徒增悲伤而已。可是看到郦月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情和神色,我也不知道究竟该高兴还是可悲……”
“郦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即使是那张脸相似度异常的高,时隔这么久,早已没有人记起来了。”刘英看着已经在街道上消失的人影,回过头缓慢地走着,道:“如今你我在深渊之中,后凌前辈既然已经嘱托了下来,我们还是收了心思比较好。原白,你还不明白吗?她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她……”
“够了!”一向笑嘻嘻的原白突然一声冷呵,冷着眉说道:“刘英,你最好收起你的言辞。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有和你翻过脸,你比我更清楚:她在我心目中究竟是怎样的位置,所以你最好不要挑.衅,一次都不行!”
“你的自欺欺人,我没有办法拆穿,随你心思而已……”刘英说着,人已经走远了,只幽幽的留了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郦月出现之后我发现了另一个你,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