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蓝竹起床刚准备洗漱，第一眼就瞧见镜子里那双比熊猫还要夸张的黑眼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做了一个那样恐怖的梦，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飞快地收拾好，胡乱吃了几口早餐，便披上外套往学校赶去——倒不是因为有课要上，而是为了搞清楚某些更重要的事，比如……关于赵厉王，关于青荇，关于自己身边发生的一起又一起离奇诡异的微妙事件。

校园里，蓝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着，时不时与其他少男少女擦肩而过。

“教授！”来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蓝竹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她看向教授的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求的答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您好，我是历史系的蓝竹，有一些关于赵厉王的问题想要请教请教您。”

教授正在桌前品着一杯热茶，听到门边的动静，抬头一看，见是蓝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朝她招招手，亲切道，“蓝竹啊，来，进来坐。”

这个姑娘，他是有印象的，历史系的高材生，很有天赋，更有独特的见解。

他乐呵呵的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有什么问题？咱俩一起切磋切磋。”

“教授，您能为我介绍一下赵厉王的生平事迹吗？”

直觉告诉她，赵厉王绝不仅仅是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简单。蓝竹认真地望着教授，眸子里写着期盼，也写着坚定——只要知道赵厉王身边都曾有过哪些女人，发生过怎样的事，就能够判断出她的猜测是否是正确的了。

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蓝竹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教授的答复。

“赵厉王啊。”教授抬起手扶了扶眼镜，眉目间流露出由衷的赞赏，说话时字里行间都带着钦佩。

“他是一名千年难遇的圣贤帝王，兴德安民，教化礼乐，扩土开疆……几乎没做过什么可以被指摘的事情，一辈子都十分辉煌。”

“他刚刚登上皇位的时候才十几岁的年纪，却把整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不光是那些试图推翻皇位的大臣挑不出刺，就点举国上下的百姓都连连拥护，说是遇到了上天派来救赎人间的神仙。”

“不仅精通政务，赵厉王琴棋书画均有涉猎，武艺也十分高强……”

也许是因为提到了欣赏的历史人物，教授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从政治说到文化，从战场说到宫廷，天花乱坠说了一堆关于赵厉王的事迹，什么只身一人带着三千士卒直面一万大军，什么在发生旱涝时开仓济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到处乱飞。

“教，教授。”蓝竹嘴角一抽，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那个……打断一下，其实，您才说的这些都不是我要听的。”

她只是想解开自己心中的迷团。

赵厉王如何敬贤爱才如何所向披靡，随随便便在网上一查便能翻找出无数的史料，她要是真感兴趣，早就自己动手了。若不是因为能在百度上找到的有关于赵厉王后宫佳丽的资料实在少得可怜，也不必来麻烦教授。

“嗯？……咳咳，那你要听什么？”

教授正说到起劲处，却见蓝竹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愣了愣，握起拳头放到嘴边，轻轻咳嗽两声，收敛了情绪，心下有些疑惑——后人想要了解一个帝王，不都从他治世所为来判断性格和人品吗？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可听的。

“我要听赵厉王的感情史。”

听上去十分八卦的话题，被蓝竹严肃认真地说出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学术探究的意思。教授一时间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赵厉王也算是历代君王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蓝竹对他的感情生活感兴趣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感情史……这我倒不太清楚，毕竟，史料上记载的大多是朝政正务，谁有那个闲心和胆子去八卦一代君王的私事啊。”

教授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撮胡子，垂着眼睛，陷入沉思。

关于赵厉王的感情史，他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过，只是隐约记得曾经在哪看到过相关的野史，回忆了半晌，才从脑海深处挖掘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据说，赵厉王有一个深爱入骨的女子，名字唤作青荇……毕竟是非官方的野史记载，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蓝竹，你若想研究赵厉王生平，只当做参考便是，切记不要随意当真。”

青荇……

两个字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蓝竹耳边，震得她脑中轰然一声响。

本来就觉得身边的事有些不对劲，如今听到教授说出这样的话，蓝竹整个人都开始毛骨悚然，惶恐至极，恍恍惚惚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子，道别，逃一般地跑回家里，仿佛置身于梦境中。

仔细梳理一遍近来发生的所有细节，恰好可以环环相扣，穿成一串。

客厅中，蓝竹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而茫然，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空气，脸色煞白，喃喃着：“不会吧……怎么可能呢，我一定是想多了，一定是这样……现实中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离奇古怪的事……”

“蓝竹，你没事吧？”

一旁，刚好从房间走出的赵慕青一打开门就看到表情怪异的蓝竹，忍不住皱起眉头，上前查看，“还在想昨晚做的那个梦吗？”

究竟梦到什么了，怎么会过了这么久还在后怕。

赵慕青目光深邃，看着蓝竹，心头隐隐约约浮现出一抹不详的预感——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慕青。”蓝竹头发有些凌乱，抬起眼望着赵慕青，轻轻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声线里带着些颤抖，“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如实告诉我，我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不要骗我，好吗？”

赵慕青眸子里的阴云更加浓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蓝竹深吸一口气，鼓起莫大的勇气，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你，就是赵厉王，而我是青荇，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