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一连走了半月,马车已然到了都城郊外,此处密林,沅清的手一直在剑上握着,那日左相同公主的约定她自听见了,虽说有理有据,但她仍不明那人的居心,当初是他一手谋划了打击洛云之事,又让承帝将殿下软禁在将军府里,九殿下当初也不知所踪,是被琉璃拼了命保下来的。
若非他们在漠北找到了三殿下,得三殿下相助以他手中的一半虎符为要挟,承帝才不得不暂且放过了洛云,如今他们已是韬光养晦,皆隐在暗处,各分支皆不敢明着有什么动作,如今边疆战事暂定,承帝已有了闲暇,三殿下手中的虎符也不能一直威胁着承帝,万一他要再拿洛云开刀,华云风那里还未准备妥当,此时若承帝动手,她们便只能如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只不过当时燕将军可是深得左相和承帝的信任,帮着他二人将殿下困住,寸步难行!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如今却是左相与承帝求着殿下,来制衡那燕无影了!
“殿下,前面便是都城了。”
看一眼端坐着不知思虑什么的元沐裳,沅清出声提醒一声。只要今日她们安全过了这道密林,便可知晓左相是否真心实意!若他只是为骗他们,在这密林中,定然是会动手的!如此她们离宛城尚远,她就是有意调派人手,一时半刻也是赶不过来的。当时她劝过殿下,待她将洛吾调来再回都城,却被殿下回绝,她心里的确是担忧的,如今殿下失了忆,虽她将以往之事一应皆告知了殿下,但她终究与以往差了些判断,如今做出的决断是否正确,她竟也有所犹疑……
元沐裳抬了抬眸,推开车窗看一眼。窗外是满眼青翠,一处静谧,偶传来鸟叫之声。若是此时有什么动静,她们也倒能听得清,只不过若是如沅清所担忧,那些人在此处动手,她们多半也是逃不脱的。
沅清的担忧是对的,她不知左相话中真假,亦不知燕无影是否果真有谋逆之心。依沅清所言,那人遭她算计,险些失了性命,后来帮着左相与承帝将洛云打得溃散,又将她囚禁在将军府中。显然是对她心存恨意,报复她罢了!
只不过当时在漠北,她是如何到了他的将军府,又是因何在九叔的院中失忆醒来的呢?倘若九叔与桑婆婆皆是为算计她,为了洛云的势力,他呢?他在这其中又曾演了什么角色?当时在花鸟集中,竟都是假情假意,惺惺作态而已?
在怀中摸了摸,将燕无影临走之时交给她的血玉拿了出来。他当时说过,是她母亲之物,可是沅狄会留东西给她?又怎会如此之巧,偏偏托付给了他燕无影?将她记忆消去,本就是为了遮掩他们在她心目中的虚伪形象,好来算计她,只不过燕无影怕是没想到九叔和桑婆婆会先露了马脚吧!
燕无影,你如此算计,到底只是为了报复我,还是,也为了我手中的洛云?
将血玉在手中攥紧,元沐裳眼瞳沉了沉。
她手中这血玉是真是假亦未可知,或许呢,燕无影只是给她一块假的,好将那真的引出来呢,否则他同九叔桑婆婆二人,又在算计她什么呢。
她是不知沈千域是否假意骗她,她如今却也只能赌一局,赌燕无影立下战功,摆脱了左相的掌控,也赌他在军中威望,受了承帝的忌惮!一个手持虎符,掌军百万计而心怀鬼胎的大将军,比她一个小小的洛云之主恐怕有威胁得多!
“如今燕无影不能信,承帝左相二人更不可信……我们如今需先拖他们一阵时日,让他们先互相缠斗一段时日,我们也好从长计议,寻另一方可解救洛云的势力。”
马车已出了密林,再往前便是城门,她们自然安全了,看来与左相那道约定,是真的了……
将车窗关上,元沐裳抬头看一眼沅清。
“如今,我能信之人,只你一个,你会叫我失望吗?”
失忆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人不可信,第二,第三人也不可信,可她如今,还想信一次,信沅清一次!
希望她没有信错……
沅清抬头看一眼元沐裳,从袖中掏出三道银针。
“这三道银针,乃是殿下当初救我之时留在那杀我之人身上的,我将它拿了出来,若是日后我做出任何违背殿下之事,殿下便将这三根银针,刺入我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