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对于这类碎尸,抛尸案件来说,尸源线索是破案的关键,只有找到尸源线索,才能把案子查下去,不然,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悬案。
如今,能够这么快得到尸源线索,不仅是许一帆,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许一帆问侦查员:“提供尸源线索的是谁?准确么?”
侦查员说:“是南安县云台山派出所刚刚接到的一起报案,报案人就是云台山附近的一户居民,他们说,他们的女儿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今天听说在山上找到一具女尸,就呼天抢地的跑来认尸了,具体还没确定,不过基本信息大概符合。”
“家属人在哪里?他们的DNA提取了么?”我追问道。
侦查员摇摇头,说:“家属现在就在接待室,但是DNA还没有提取,因为他们从进门起就又哭又喊的,非说死者就是他们的女儿,我们民警根本劝不住。”
许一帆站起来,对我挥了一下手,说:“廷辉,你跟我去见一下家属,先把DNA提取了再说,没有DNA一切都是猜测。”
我点点头,跟着许一帆一同出了会议室。
我边走边问那名侦查员:“来报失踪的家属有没有提供失踪者的身高,体重,年龄之类的?”
“提供了。”侦查员说:“报案人说死者进24岁,身高一米六五,体重47公斤,偏瘦。”
我点点头,看向许一帆,说:“误差范围以内,基本信息算是能够对得上。”说完,我又问侦查员:“其他的还有什么信息么?比如,失踪者有没有什么疾病?”
侦查员摇摇头,说:“没有,他们没说自己的女儿有病,就说孩子失踪好几天了,肯定是遇害了,我们怎么都劝不住。”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接待室的门口,即使关着门,也能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我和许一帆推门进去,屋子里的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其中那名中年妇女在看到我们的时候情绪立刻激情了起来,扑到我和许一帆面前就要下跪,嘴里不停的哭喊着:“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替我的女儿报仇啊,我女儿死得冤啊,那个丧天良的陈鸿,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啊。”
跟在中年妇女旁边的两名民警和中年男子的父亲见状,赶忙架住了中年妇女的身子,许一帆也伸手扶住了中年妇女,安慰道:“大娘,您别着急,您慢慢说,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死者就是您的女儿,您先冷静一下。”
很显然,许一帆的话,那名中年妇女根本听不进去,她依旧不住的哭天喊地,几次险些背过气去。
无奈之下,许一帆只好让民警先扶着那名妇女坐下,然后和她的丈夫沟通起来。
她的丈夫情绪到还算稳定,但是眼圈也是红红的,许一帆问他:“这位大叔,请问您是怎么确定,这名死者就是您的女儿的?”
中年男人摇摇头,说:“我也不能确定,我家孩子失踪快一个礼拜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老两口急的头发都白了,今天听人说在山上发现了一具女尸,我老伴儿就忍不住了,非说闺女没了,这不,哭天抢地的就要来认尸,我拦不住,就一起来了,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许一帆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您二老担心女儿,我们理解,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谁都不能百分之百的证明那具尸体就是您的女儿,所以,还希望您二位配合我们的工作,提取一下DNA信息进行比对,这样才能确定死者倒地是不是你们的女儿。”
“就不能让我见孩子一眼吗?我的女儿啊……”那名中年妇女听了许一帆的话,哭的更加凄惨,伸手拉着许一帆的手臂哀求:“同志,麻烦您让我看一眼孩子吧,就看一眼,我是她妈妈,自己的孩子我自己认识,不用什么DNA,只要我看到孩子,我就能认出来,我苦命的女儿啊。”
“这位大娘,您冷静冷静。”接收到许一帆无奈的眼神,我赶忙凑过去,扶住了中年妇女的手臂,安抚道:“您先别哭,您听我说,不是我们不让您认尸,而是现在DNA都没做出来,贸然认尸,对您二老的打击有些太大了,所以,还希望您二位配合我们的工作,先把DNA采集了,等结果出来咱们再说好么?”
但是,很显然,我的话似乎也没起什么作用,那名中年妇女依旧兀自哭泣,搞得我和许一帆十分的尴尬。
许一帆只好继续和中年男子沟通:“大叔,既然您说那具女尸有可能是您的女儿,那就请您稍微介绍一下您女儿的情况吧,咱们也稍微比对一下,比如,您女儿从事什么职业,近期都和什么人接触过,还请您仔细介绍一下。”
中年男子点点头,说:“好,那我就仔细说一下,我女儿叫何丽梅,今年24岁,是云陵医科大学的研究生,今年研二,在她失踪前只和一个叫陈鸿的人联系过。”
听完何丽梅父亲的话,我和许一帆就对视了一眼,很明显,这个何丽梅应该是个生活比较自律的女孩子,那么,这就和女尸患有性病这一条不相符了,所以,女尸很有可能不是何丽梅。
不过,许一帆并没有放弃何丽梅这条线索,而是继续问道:“这个陈鸿是什么人?”
何丽梅的父亲说:“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但是我和她的妈妈并不同意他们两人的事,这个陈鸿的家和我们家是老邻居,他和我女儿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这个陈鸿的人品不好,不仅没有正经工作,还喜欢赌钱,就是个小混混,就因为这一点,我和她妈妈就不同意他们交往,一个星期以前,我女儿因为陈鸿的事情和我们老两口在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没有消息,我老伴儿就怀疑,我们的孩子被这个陈鸿给害了。”
“那,您的女儿在和陈鸿交往之前,还有没有其他的男朋友?又或者说,您的女儿有没有什么病史?”许一帆又问道。
“没有没有,我女儿很乖,上大学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交男朋友。”何丽梅的父亲摇头否认,“而且,她也很听话,从来不和男生单独过夜,至于病史,我的女儿很健康,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们单位还组织过一次体检,我的女儿身体各项指标都符合标准,没有任何异常。”
得到这个答复,我和许一帆已经可以彻底的确认,死者并不是何丽梅,因为何丽梅的身体健康,这一点,就可以完全排除了女尸是何丽梅的可能性。
许一帆看着何丽梅的父亲,十分肯定的说:“大叔,听您说了这么多,我大概已经了解了您女儿的情况,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您,那具女尸应该不是您的女儿。”
“你说什么!女尸不是梅梅!”何丽梅的父亲忽然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许一帆的手臂,眼中满是激动和希望。
“是,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证明,女尸不是何丽梅。”许一帆说的十分肯定,“首先,您说您的女儿是在读研究生,平时生活规律,私生活也很检点,其次,您说您的女儿年初时刚刚进行过体检,一切正常,只凭这两点,我就已经基本上可以排除了死者是何丽梅的可能性,因为,我们在云台山找到的女尸是一名私生活极其混乱的女子,并且患有性病,这一点明显与您的女儿不符。”
“不是梅梅,不是梅梅…太好了,女尸不是梅梅……”何丽梅的父亲显得十分的激动,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带着哭腔喊道:“老婆子啊,你听到了么?女尸不是梅梅!咱们的女儿还活着!还活着!”说着,他就笑出了泪水,这是一名父亲激动和喜悦的眼泪。
何丽梅的母亲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她更是一把抱住丈夫嚎啕大哭道:“不是梅梅,不是梅梅,孩子还活着,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我和许一帆有些尴尬的看着这对夫妻抱头痛哭,半晌,何丽梅的父亲才渐渐稳定了情绪,他拍了拍妻子的背,安抚了妻子几句,然后对许一帆说:“谢谢你,警察同志,谢谢你们给了我们希望,但是,我们的女儿也要拜托您二位,麻烦你们了。”说着,他站了起来,想对我和许一帆鞠躬。
我们赶紧拦住了他,许一帆说:“大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既然已经基本上排除了死者就是何丽梅,我们肯定会竭尽全力去寻找何丽梅的下落的,另外,还是需要您二位提取一下DNA,以便日后方便比对。”
何丽梅的父母跟着民警去提取DNA信息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和许一帆说不出究竟是失望还是欣慰。
说失望吧,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条线索,还没进行调查就已经中断了。可是,看到何丽梅父母那庆幸和希望的笑容,我们又感到欣慰,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女儿还在人世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