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我觉得秦湛一直吃医院无味的营养餐太单调了，就去市场买了牛骨，回家给他炖牛骨汤。

病房内，换成了张子云陪床。

张子云翘着二郎腿舒服地窝在宽大的座椅里，他往腿上放了台笔记本就噼里啪啦处理起业务来。

“真是气人啊，这个韩重风刚刚又跟我抢走了一个客源！”突然，张子云不爽地捶了下大腿，愤愤道。秦湛半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一些资料，闻言，他无动于衷地道：“你还不知道这家伙，跟我们对着干才是他的职业。”

张子云气得咬牙，“真想拎过来这家伙暴揍一顿啊！刚刚我谈成了一桩业务，突然客人就跟我白白，说要接受韩重风的‘重风’心理咨询室治疗，科奥！”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或许我们技不如人吧。”秦湛突然说了一句。

一听这话，张子云愣了一下，居然惴惴地看了前者一眼，然后搓搓双手：“咳，不是…那韩重风要价低啊！哎，早知道我就不说出来了……”

秦湛有点情绪低落地说：“白鹤创办三年，都说声名鹊起，可是我却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大家还是接受不了心理咨询师吧。在普通人眼里，得心里疾病的人是不是就像无病**一样？”

“你说什么呢！”张子云“歘”一下站了起来。秦湛紧紧攥了下手中资料，然后松开手，看着那些纸张一点点皱折。

他仰起脸，“我想把白鹤发扬光大，可是真的感觉太难了。我好累，好痛苦，现在怎么就如此弱不禁风了？甚至都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秦湛，你理智一些！”

“当初我离经叛道，一意孤行地只身去了外国，又来到洛城，我已经努力让白鹤有了如今声名，但还不够，仍然有很多人嗤之以鼻。”

秦湛道，“他们不认为心理疾病是一种不容忽视的病症。有时候出去走一圈，我看到一些人明明心里有病却还要极力掩饰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我就觉得无力，我救不了那么多人。”

张子云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助人自助，救人自救，你自己身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怎么可以如此消沉？！”

“我、坚持不住了……”

终于，秦湛攥了下被角，张子云眼睁睁地看着一颗泪从他眼角滚下来。张子云伸手用力摁了下秦湛肩膀：“我张子云在，你秦湛就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当秦湛落泪的时候，我正好捧着装了牛骨汤的罐子来到门前，一时间我居然不敢进去，我看到了秦湛最脆弱的一面，心里真的也有点不好受。

“笃笃——”

尽管门半掩着，但我还是敲了下门。秦湛见我进去，他伸出手指将泪抹掉了。张子云接过牛骨汤，大大咧咧地打开，他啧了一声：“好香啊！你以后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这话听着怎么又莫名耳熟，叶岚是不是也说过……

我吐了下舌头，“秦医生你快尝尝，我小火慢炖了好几个小时呢！肉和骨头都顿烂了！”秦湛强打起精神，我看出来他对牛骨汤并没有多大兴趣，但为了照顾我的心情还是一勺勺喝了小半罐。

我其实挺羡慕张子云和秦湛的兄弟情的，秦湛在后者面前完全袒露脆弱，张子云也像个大哥哥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秦湛给我的感觉就是高冷而神秘莫测，你跟他待在一起就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再把你往外推，这位老板身上有一种天生的屏障啊！

这下好了，本来左腿就骨折得厉害，现在被林一一推，他的伤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好了。听张子云说腿利索时的秦湛完全就是痞子气质，总爱惹是生非，打起架来跟他都不遑多让。后来出了车祸，不能蹦哒，就老实了，人也一天天高冷起来。

受了林粲的委托，不能不管人家啊。秦湛就把治疗林一的大任交给我了。我……臣妾做不到啊……我一点经验也没有，生搬硬套前例不是胡闹么！秦湛给我说了一种方法，让我去试。

那就是“暴露疗法”，一种骤进行的行为治疗。简单点就是林一不是害怕进影院吗？那就把他一个人扔到影院去，让他直面心中恐惧，建立对恐惧对象的直观认识，从而达到消除恐惧心里的目的。

坦白来说，这种方法很激进，很可能造成林一二度昏厥，但对他这样幽闭恐惧症重度患者来说，这个暴露疗法倒真的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