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云气得骂了句娘,然后他突然一把搂住我,声音急促地道:“阿潇,别怕,我带你出去!”
说罢张子云提起拳头,眉目如刀。他将我紧紧护在怀里,用尽十分力气朝车窗砸去!
“哗啦!”
车玻璃四溅!
张子云弓起身子保护着我,也不顾车窗上残剩的尖锐玻璃渣,直接就从车子倾斜的反方向一跃而出!
惊天一跳,震颤乾坤。
雷克萨斯车尾突兀燃烧起来,然后侧翻着一头栽进了护城河里!
张子云护着我跳出车子,一落地就顺势滚了几圈。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谁想到道路离护城河这么近啊!这一滚我们也华丽丽地滚进了河里。
“扑通!!——”
我和张子云在凌晨的夜晚滚进了洛城护城河。
“救命啊!好冷啊!咳咳咳……”
我只觉得自己刚刚还在高空飞着呢,忽然就滚了下去,巨大的斜坡让我的心脏一直悬在喉咙口,真怕再颠簸就给吐出来了!
然后我们重重摔进河里,激起大片水花。大量的河水呛进我的肺里让我难受到恨不能死掉。
夜色漆黑,河水亦是漆黑,而且还冰寒刺骨。我都说不清自己身上究竟是哪里疼痛了,感觉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我眼前黑漆漆一片,天上月亮也隐没了,只有大片大片向下倾轧的黑云。
“张大哥,你怎么样了?”
张子云双手紧紧抱着我,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立马就叫了出来。
他浑身僵硬,一道殷红从额头一直往下淌,流到脸上,肩上,水里。他的右手因为情急之下砸开过车窗,所以骨头翻折,血肉模糊,上面扎满了玻璃渣,看起来十分恐怖。
“你没事吧?你还活着吗?”我真的被吓坏了,两腿又软又痛,只有双手使劲圈着张子云的腰才不会瘫下去。
他一把把我搂在胸膛,眼睛半开半阖:“我没事,不要怕,就是有、有点累……”
这个傻瓜,我一直被他护得好好的,几乎所有正面的伤害都是他在承受,还逞强说没事呢!
“可是你在流血!”
“皮外伤……”
“我害怕!”
“不行,这水太冷…跟我上岸……”张子云声音十分嘶哑,他用力搀着我然后一步一步朝岸上走去。幸亏我们没有掉在河水深处,要不然真的会淹死。
似乎是伤到腿了,每走一步他都举步维艰。
“张大哥你要坚持住啊!”我突然发现自己嗓子也濒临沙哑,几乎要失声了,每说一个字喉咙就疼如刀割。
在黑漆漆的天穹下,我们终于艰难地上到了岸边。
“呼呼——”
张子云直接仰面躺倒在岸边的白石板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他头上仍然血流不止。
刚从寒冷的河水里跋涉出来,衣服还是湿淋淋的,贴在身上,一阵寒风吹来,直接把我冻哭了。
早知道今天我就应该翻翻黄历,也许上面写着个“不宜出行”呢!而且撞我们的车辆我也不知道是谁,所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让人给撞了?!
多亏道路边上的树木做缓冲,要不然我们可能真的九死一生了!
“阿潇,我这个角度也许能看到我们之前放的孔明灯呢!”
都这个时候了,张子云还在说笑话。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抹着眼泪说:“我再也不放这什么破灯了!我还祈福说‘平安顺遂’呢!还没过半小时就出事了!”
我的嗓子又破又哑,一说话就像破音的鸭子在叫唤,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张子云额头的鲜血流到眼睛上,他没有力气去擦,就半睁着眼睛问:“你冷不冷?”
我摇摇头。
张子云看着冻到直打哆嗦的我冷笑了一下,“你啊,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说着他就用伤得不太严重的左手去解大衣扣子,我慌了,赶紧死死摁住他的手:——
“张子云你干什么?!我、我不要!你也是湿衣服,我穿了更冷啊!”
我看着他发白的嘴唇,泪又掉了下来。不行,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就四下爬着翻找,“手机呢!我要给秦医生打电话,让他来救我们!”
可是我忘了,手机已经在我们滚进护城河时也一并淹了。我还想叫救命,可是嗓子哑得厉害,这么小的声音别说路人能听到了,这时候,这么荒僻的地方也得有个路人啊!
“怎么办!没有手机……没有人……我们会不会……死啊?!”
我感受到了一种真真切切的死亡的威胁。我们能等到第二天获救吗?寒冷,刻不容缓需要治疗的伤,都是致命的敌人。
“阿潇,别怕,如果天命不让我们死,那我们就死不了。来,陪我待着说说话好不好?”
张子云胳膊一抬,就将我笼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