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早些时候，天光微熹，昨日做了大半响胭脂的裴子宁还沉浸在她的胭脂风靡京城，人人追捧的美梦中。嘴角含着浅笑，姿态很是娇憨可人。

李嬷嬷带着几名年老的嬷嬷就等在外头，一遍遍的使唤白薇通禀。

“李嬷嬷如此勤勉，倒叫妾身有些不好意思了。”将将穿好裳裙的裴子宁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完全无视李嬷嬷横眉怒目不待见她懒散的模样。

“一日之计在于晨，昨日老奴便告知夫人今日要学规矩，夫人该早些起来才是，日后在爷跟前侍候还如此行事，早晚要惹爷厌弃的。”

李嬷嬷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没规矩，甚至还没开始教规矩就在暗示爷早晚会厌弃她，当真欺负她好性，没脾气不成。

“李嬷嬷这话未免过了些！妾身不是正头娘子，不过是以色侍人。规矩自是要学，却无须循规蹈矩。侍候好爷，令爷欢喜才最是要紧。你说是不是？”

裴子宁很有自知之明，可正是这份自知之明让李嬷嬷哑口无言。

世家大族的大妇端庄大方，规矩教养皆是自小便刻在骨子里的，言行举止更是挑不出任何错处来。妾室为了拢住男人，留住恩宠自是想尽办法的使尽魅惑手段，若还因为规矩而束手束脚无半点温柔小意，只会惹男人厌烦。

“夫人，前些日子赶路，奴婢着急唤夫人早早起身，还被爷好生叱责了一番。说是不懂规矩，夫人爱困多睡一会便是，哪来这许多讲究。”

白薇笑语温言的明明是对裴子宁说的，偏偏眼睛却是盯着李嬷嬷，似乎在告诫李嬷嬷：夫人这般也是爷纵容的，爷说的话便是规矩，李嬷嬷不高兴自去寻了爷来便是！

李嬷嬷自是气恼的不行，隐有发作之势，可是一想到趁裴子宁学规矩时借机拿捏，心头又畅快了许多。

“夫人，奴婢将早膳拿过来了，是这会用，还是……”白芷受李嬷嬷威压日久，难免有些忌惮，加之前些日子她当众给李嬷嬷没脸，提着食盒的手不自觉的有些抖。

裴子宁还没应声，李嬷嬷迫不及待的开口，“时辰尚早，不若学了规矩再用早膳也不迟。”

吃饱喝足哪有挨饥忍饿的容易拿捏，李嬷嬷不蠢，自是知道其中利害。

裴子宁没有应声，只是不动声色的轻轻动了动右肩，对白薇说道：“白薇，我昨日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伤口又复发了，隐隐有些泛疼。”

说完裴子宁朝白芷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布菜，自顾自的喝起了白粥就小菜。

李嬷嬷瞧见裴子宁完全不将她放进眼底，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气的脸都白了。“夫人，你……”

白薇机灵，立刻会意裴子宁的意思，不等李嬷嬷难以入耳的话说出来，立刻打断她。

“李嬷嬷，夫人本就有伤在身你是知晓的，且此伤还是为救爷而留下的。夫人既已答应你学规矩，你又何必拘泥于是早膳前还是早膳后这点时辰呢？若是夫人因心情抑郁而旧伤复发，岂不是因小失大……怕是李嬷嬷也逃不过罪责去。”

裴子宁暗笑在心，白薇伶牙俐齿倒是少了她许多功夫，免得真被李嬷嬷气的旧伤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