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丞相被关进了死牢之中。

江淑月的下一步计划已经在策划书中写好了，那就是百姓审判。

对文丞相的审判将完全公开，所有人都能看到文丞相的下场。

下朝之后，皇帝亲自挽留了这些大儒，让他们在杭州多留一段时间，或许是最近大楚的势头很猛，大儒们都对周希玄这个皇帝比较满意，倒是没有在这种时候弗了皇帝的面子，一边说着要看看文丞相的下场，一面说着希望大楚能够早点跨江反攻，重返旧地。

周希玄自然是满口答应，对几位大儒恭敬不已。

当然，这一切很显然和江淑月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她被安排了另外的工作，去监狱跟文丞相聊聊天。

好吧，这也不算是周希玄给她安排的任务，也是她想要去看看这位被打为民族罪人的丞相大人。

其实说实话，在早些年先帝还在的时候，文丞相作为户部尚书，是一位优秀的官员，将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世事弄人，他既然是太后的亲兄弟，那么就注定要为了他的家族而做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无条件的支持太后。

她很想知道，文丞相究竟是怎么想的，无论是对于大楚，还是对于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江淑月很清楚，文丞相是从来没有通敌叛国的。

采薇陪着她，第一次来到了大楚的天牢。

和电视剧里面的那种环境很相似，但是要干净很多，天牢里面关押的罪人基本都是大罪重罪，他们都别关在小小的隔间之中，搁着厚重的石门，只有一些轻微的声响。

审讯处关着大量的刑具，有的染着血，有的形状奇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江淑月扫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眼神。

按照现在境况发展下去，她是不会跟那些东西有关的。

采薇看见刑具，有些害怕，脸色苍白了些，跟在江淑月的身边。

文丞相的牢房在天牢的尽头，周希玄吩咐过了，对他不必太过折磨，只需要同其他囚犯一样关着就好。

狱卒为江淑月打开了门。

石门吱呀了一声，然后缓慢的与地面摩擦着，逐渐打开。

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充斥着霉味，狱卒守在门口，江淑月则带着采薇走了进去。

文丞相看上去有些沧桑，他笔直的坐在石床上，见到又动静，便睁开了眼，向门口看。

见到是江淑月的时候，他看上去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开口道,“我还以为小皇帝会自己来，没想到派了你这个皇后过来。”

江淑月对他这个态度丝毫不觉得奇怪，除了少数的几个人，朝中的大臣们对她这个皇后的印象就是没有印象，除了每次上朝坐在旁边当摆设之外，她在朝堂之中几乎是透明而不存在的。

“皇上拜访大儒去了，想必是没时间过来了，不过我来也是一样的。”江淑月丝毫不着恼，她坐在文丞相对面的石凳上，看着眼前仅仅一日之间便苍老了很多的人，有些唏嘘。

这大概就是博弈吧，没有对的或者错的，只有赢家或者输家。

“哼，你一深宫妇人，能懂什么。”文丞相嗤之以鼻。

行吧，她好像已经有点习惯这个设定了，谁让这是封建时代呢。

江淑月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别总是用你的刻板思想来看这个世界，就像你不知道，有些事情的背后并不是周希玄一样。“

她逐渐习惯并且熟练称呼周希玄的真名。

“不然你以为那些先进的武器，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文丞相不可置信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江淑月的身上。

狱卒已经被采薇带出去了，现在空旷的牢房之中只有文丞相与她两个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文丞相紧蹙着眉头。

江淑月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这个女子就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为皇家开枝散叶，可是我偏偏不是这种人啊，你还记得饶过你门口的黑狗血跟粪水么，还记得那些突然出现的，在城中怒斥你的党羽的可恶行径的人么，或者说，你还记得那场轰轰烈烈的万民宴么？”

在周希玄暗中收编着军队跟大臣的时候，江淑月作为一名配合者，也做了不少的事情啊。

“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文丞相初时有些不可置信，却又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做了半辈子的官，自然定力不同于常人。

“没错，不然皇帝没有理由叫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皇后上朝听证。“

当初江淑月作为皇后跟着上朝的时候，朝野之中虽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都在猜测皇帝为什么要带上这位著名的花瓶皇后，有人说是为了示威太后，也有人说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有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如今，他倒是懂了。

这个平日子一声不吭的花瓶，早就已经将他们这些人算记在了鼓掌之中。

“文丞相不愧是文丞相。”江淑月有些感叹，“其实我今天来也不是想要嘲讽你或者是讽刺你什么，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文丞相看着江淑月的神色不再不屑一顾。

“有什么想问的，便说吧。”他说道。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想想知道，当初长安被攻破，不得不仓皇逃难到杭州行宫的时候，你可曾后悔过。”江淑月问道。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无论是现代的历史上，还是如今的大周，都有如此惊人相似的局面，慈禧太后她是不可能触及得到了，但是她很想知道，作为主和派的文丞相，一味主和贻误战机并且导致了局面一度不可挽回，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文丞相沉默了一会。

他的神情有些挣扎，斑白的发丝在烛火下显得昏暗驳杂，使他更显苍老。

良久，他的神色平静了下来。

“大楚也是我的国家，我自然是后悔过的，只是，那又能如何呢，从长安城破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曾有拳拳报国之志的人，因为我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