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的是,影子亦可如影随形,蔓草亦可死灰复燃,空气,亦可无处不在。
诺大的宴客厅竟然只有十来桌,这婚礼果真够低调的,听说项老一场生日宴,都是几百席开桌的,如今项大少要娶妻,却只有寥寥十来桌。
沈云玥的个头不算高,即使她穿着高跟鞋,可是与项情深并肩站到了红地毯上,看起来还是矮了好大一截。据目测,项情深应该跟她学校篮球队队长项宇一般高,项宇有一八四呢,难道姓项的,都是高子不成?
第一步,他们走得极没默契,他跨了出去,她还没跨,他一拉,她高跟鞋没站稳,一个酿跄又矮了一截。
项情深皱了皱眉,警告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低低地说:“走快一点!”
云玥哦了一下,继续跟他走上前。
于是,随着步伐慢慢前行,婚纱的裙摆后面,遗留下了一双左跌右歪的高跟鞋。
厅里安静得很,偶尔有亲戚窃窃私语也听得清楚。
“这谁家的孩子?看起来好小啊。”
“这是沈明达家的三小姐,就是那个”
“嘘,都别说了,没看见项老绷着脸么?”
坐台上,项情深和沈云玥当着大家的面签下了一份婚书,到场的,还有律师事务所的证婚人。
云玥只有十七岁,还不能领证,先签一份婚书将就着。
项情深快速利落地签了字,将纸笔推给身旁的人,冷冷地说:“该你签了。”
“哦”臭男人,要不要这么冷冰冰啊?整得跟冰块似的,这是结婚,不是奔丧!
婚礼是简单得再简单,给公婆端茶,甚至是收亲戚们的红包,都给取消了,只有项情深去每桌走了一圈,各自敬了一杯酒而已。
整场婚礼,就是项情深的独角戏,除了签字,压根没沈云玥什么事。
项世年板着脸,欧阳娜强颜欢笑,亲戚们也都不敢瞎闹腾。
一场豪门婚礼,办得索然无味,但好歹也办了。
云玥不知道她嫁给项情深以后会怎么样,她只知道能嫁给一个健全的看起来很帅的男人,已经是她的万幸,她真的很害怕有一天被自己的母亲再卖一次,卖给那种满脑肥肠的猥琐大叔。
虽然她是沈明达的女儿,沈明达对她也很好,但她在沈家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外人,沈家养她长大,她就要为沈家奉献,不能有怨言,还要感恩载德,永远记住沈家人的好。
这样的生活,她早就想逃离了,十岁的时候就逃跑过一次,不想却被大妈打得一个星期下不了床,大妈说:“你个死丫头,乱跑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我赵毓芳是这种人吗?我是会虐待小孩的人吗?”
你是!云玥咬着牙,只敢心里说。
从此,她不敢再跑,哪怕沈家的人把她视若无物,哪怕沈家的人对她百般欺凌,她也不跑,不反抗,不委屈,不说不。
结婚,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她连恋爱都没有过,但是她早就看透,从母亲的前车之鉴,她就对男人死了心,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所以嫁不嫁,对她而言真的无所谓。
好,现娶她的这个男人,就是令她初尝人事滋味的男人,这是仅此一点唯一一点值得安慰的。
婚礼结束,送走宾客,项情深的目光移到她脚上:“沈云玥,你平时都是光着脚丫子走路的么?你的鞋呢?”
人都走光了,云玥也不再装小白兔,她一拎起婚纱的下摆,踩着小碎步噌噌噌地跑去拿高跟鞋,站台上的时候,她看到有好心的服务生将她的鞋子收起,放了储物柜里。
再出来的时候,项情深竟然不见了。
“人呢?喂,姓项的!”云玥大喊一声,这就走了?那我要去哪里?
项情深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出来,冰冷依旧:“大庭广众之下之下,你喊什么喊?!姓项的,是你该叫的吗?”他已经是她的丈夫,可以名正言顺凶她了。
沈云玥一脸的不屑,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切换了语气,娇声问:“老公,咱们回家吗?”
项情深一个激灵,对于这个称呼,不是一般的不适应,“闭嘴,不准这么叫我。”
沈云玥暗笑着,唉呦,这个老男人还害羞了不成?“那叫,项大少?”
“随你~”项情深潇洒地将手插进裤袋里,朝门口走去。
“诶诶,去哪里啊?我还没换衣服”我勒个去,她现还穿着婚纱呐,一身累赘。
“你烦不烦人?回去换了。
深夜的上海,迷人得一塌糊涂,满眼的炫彩,满眼的金辉,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不夜城,越是夜晚,越是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