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兮兮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被严谨之牵着手过马路,虽然当时的她常常幻想着有这么一天,然而四年前她终究不得不承认,自己跟严谨之不可能牵着手一起走。
哦,不。也许七年前第一次相遇,那时那个短暂的拉手,也算是牵手吧。
2011年,也是一个夏日,陈茵茵找茬,她跟陈茵茵吵了几句被母亲黄期训斥,跑出来家附近九号林荫道的电话亭,蹲在里面哭。
她很想打一通电话告诉远在国外出差的父亲陈一荣自己的委屈,但她终究没有打。
她哭得面目模糊的时候,听见一声敲响,电话亭门被打开,泪水模糊中,她看见了严谨之。
满带歉意的神情让他清逸的脸更显温润,陈兮兮心情一下子好似被春风拂过一般。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因事紧急,我们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陈兮兮立马就意识到是自己占用电话亭太久了,她抹了抹眼泪,想站起来,但发现蹲太久腿麻了,起不来,囧到不知如何是好。
视线出现一只手,是他的,他把手伸过来:“介意你拉我的手起来吗?”他微笑着说。
不介意!手已经比大脑更快反应,拉住了他的手。那时他的手,也是温热的。
这是陈兮兮那年夏天最美好的回忆。
“兮兮,喝点白开水?”眼前严谨之清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他性格温润,但声音却清冽而坚定。
此刻,2018年,仲夏,离初相遇时隔七年,四年不见,他们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店对坐。彼此的回忆多了很多,距离却远了很多。
“好,谢谢。”她答,目光却忍不住往他身上看。
她上午刚刚在医院匆匆看过他,此刻近了看,他好看的五官似乎多了几分立体感,往昔温润的气质也多了一分硬朗,更加,让人无法抗拒。
陈兮兮,冷静啊冷静。她在心里默念。
“谨之,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逸叔。”
刚才在医院电梯不是看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兮兮很疑惑,想问,但没问。
一提到逸叔,两人都不由地沉默了下来。那些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在提醒着他与她的泾渭分明。
他坐在那里,就那样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专注,仿佛此刻只她一人。
陈兮兮被他这种眼神看得耳热心跳,她突然觉得,为了他这种专注,哪怕是付出一切,也愿意。
这是错觉错觉!
陈兮兮心里又暗自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我曾经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语气惆怅。
陈兮兮一怔,她四年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些事总要面对和了结。”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是啊,我怎么忘了,你的人生信条是有仇必报,欠债必还。”
她却笑不太出来。这个人生信条此刻由他说出来,实在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她欠得最多的人,就是他啊。
“陈叔临终前,他打过电话给我,希望你在他葬礼以后的半个月后才知道消息,我想,这是陈叔的心愿,希望你能明白他的苦心,节哀顺变。”严谨之低着头说道。
提起爸爸陈一荣,她的内心才有那么一些温暖,但随即却是惆怅。“我明白。”
“你这次回来,有打算留在国内吗?”严谨之问得似乎有点局促,左手细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戴在右手拇指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