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晓晴就这么傻乎乎地走着，走着，脑子晕沉沉的。

九月里的太阳很毒辣，她浑浑噩噩地走在马路边，身体暴晒在炎热的阳光下，有种脚底发虚，全身无力的感觉。

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沈向楠的影子，这些年她和他的纠葛，还有那些无法启齿的过往，一点点，一滴滴地浮现在眼前。

记得他们的再次重逢，记得他厌恶的眼神，记得那句“我恨你”深入骨髓，更记得这么多次无法计算的厌恶和讽刺。

是的，他和她之间，除了厌恶，似乎早已经没有其他词汇形容了。

沈向楠，那个站在夜幕下，伸出手护住她的英俊少年，那么光辉的形象，这些年怎么越来越模糊了？

华晓晴摇头，似乎，那个少年早已远去，留下的无非只有一张无比冷漠，无比尖刻的脸……

慢慢地，她觉得那张脸忽隐忽现，再后来，她感觉天旋地转，她想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的世界早就漆黑一片……

开着车子的沈向楠一直沉默，连他都无法解释，他对华晓晴那根深蒂固的厌恶到底来自什么。

华晓晴唯唯诺诺时，他反感；华晓晴一反常态时，他愤怒。

到底是因为什么，如今的沈向楠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仿佛只要那个女人出现，他的反应就异于常人。

太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就像刚才……对了，那个女人的意思是什么？

她是在责怪他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么？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豆豆一个劲地踢着小短腿，虎着脸怒气冲冲看着沈向楠：“沈局长，我们谈谈！”

“呃？”沈向楠还以为听错了，一脸讶异地转过脸，“你小子叫我什么？”

“沈局长啊！”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别和我打马虎眼，告诉你，我要和你谈谈我的个人问题。”

“噗！”沈向楠急踩刹车，将车子停在树荫下，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子严肃地问：“说吧，沈子恒小朋友，你要谈什么个人问题？”

小豆豆一本正经地双手交叉在胸前，认真地说：“我现在急需一个妈妈照顾我的个人生活，你是爸爸，你有责任马上帮我找一个！”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知子莫若父，这小子心里想什么他马上有数了。

“哦？那你说说，该找什么样的？”

他不用猜都知道这个臭小子心里的小九九，果不其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找小姨这样的了，小姨对我最好，又不会欺负我，她做我的妈妈，我自然最满意了。”

不用儿子说，他心里早就清楚儿子一直想要什么。想起华晓晴和豆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完全可以理解儿子对华晓晴的感情。

一年前，豆豆还在上小小班的时候，叶婆婆去接孩子，正巧在幼儿园门口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刚说几句话，后来就发现豆豆不见了。

那个时候，省里正在召开大型会议，作为省厅会议期间的安保负责人，他忙得脚不离地，焦头烂额。

可工作要紧，他又不能马上赶回A市，于是打电话给A市公安局的负责人，让他们抓紧找孩子。

别人只知道沈向楠妻子在车祸中丧生，一个人在外地工作，孩子都有保姆照顾。那时，他还没回A市，工作在省厅，忙碌又充实。

一个三岁半的孩子，话都说不清楚，当时“天眼”系统还没有完善，调看了幼儿园门口的录像后才发现，豆豆并不是被人拐走了，而是自己爬上了刚巧路过的幼儿园校车。

校车一路停，一路开，询问司机后司机也没有印象，当时在校车经过的一路都严密排查，可这么一个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没有孩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