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了么？”沈怀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冽，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父亲该有的态度，尤其他此刻面对的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

沈向楠一脸镇定。

须臾，他开口道：“对于沈副省长的手段我自然是清楚的，毕竟，左丹阳的例子摆在那！”

“还要我说多少遍？左丹阳的车祸不是我做的，再说了，虎毒不食子，沈向楠，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你也在车上，我会那么做么？你可是我的亲儿子！”他咆哮不止，气得不轻。

她一惊，转过身来，发现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我……”她清了清喉咙，她记得沈向楠交代她的，犯罪分子应该是两到三个人，四十岁上下，警惕性很高。

“我是隔壁的，正在晾被套，家里的晾衣架不够了，想问他借几个。”

“他们不在家，好像是生孩子去了。”那个人眼神锐利地扫了扫她的脸，又特意朝隔壁院子里望了望，的确发现了新洗的床单、被套什么的。

华晓晴克制着发抖的手指，佯装镇定自若，“那……大哥你家有没有，麻烦借给我一个，最好是双支撑的，我今天还洗了窗帘，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

她的口气还算平常，表情也不算紧张，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其实手心早就冷汗涔涔了。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许久才扔了一句：“你等着！”

说完，他走进屋上了二楼。

华晓晴等了一会儿，碰巧看到二楼的另外一户住户下楼，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不好意思，你家有双支撑的晾衣架么？我是隔壁的，有点东西晾不下了。”

“我正好要去接老婆。”这个陌生男人推着车子正要走，华晓晴想了想，又问：“那你家有别人么，我自己上去拿，大哥麻烦了。”

“哎呀，我妈出门逛超市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架子在二楼的阁楼里，你一个人也拿不了。不好意思，我着急赶时间，你问别人借吧。”说完，他开着电瓶车就走了。

华晓晴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栋民房里目前的两户普通居民都不在家，目前就只剩下那户嫌疑人了。

她记得沈向楠的话，如果全都通知好了，那你就赶快走。可偏偏她又想多帮点忙。

华晓晴心想：要不我上去看看，看看那个屋子里有几个人，这样他们行动就更有把握了。

她悄悄上楼，见那个门虚掩着，刚推开，一双机警的眸子探了出来。

“你怎么上来了？”

华晓晴心怦怦直跳，她紧张地喉咙口发紧，眼睛往屋里瞄了一眼。

“大哥，我等了一会儿见你没下来，怕你一个人拿这么大的架子不方便，上来帮个忙。”

她的背僵直着，甚至感觉到后背的汗珠一颗一颗滑落。

那个人面容冷淡凶狠，瞥了一眼过道，“喏，就在那，你自己拿！”

华晓晴一愣，赶紧跑过去，小身子抬着那个沉重的晾衣架，一边笑一边说感谢。

“嘭！”门倏地关上了。

她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连拖带拽地把晾衣架拉到自己院子里，余光似乎瞥见二楼的窗帘掀开一个角——

那些人的确在观察她。

华晓晴悄悄擦了擦手底心的汗水，匆匆跑进了自己住的那栋楼。

“怎么去那么久？”沈向楠一把将她扣住。

苍白的小脸吓得毫无血色，她紧张地说：“那里没别人，楼、楼上好像有三个、三个男人……”

“你去嫌疑人家了？”

沈向楠眸色一深。

晓晴紧张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没、没有，就、就是看了一眼。”

“胡闹！”他重重责备了一声，却再也没有和她纠缠，拿起手机，即刻拨打了电话。

“这没你的事了，快回家！”压低声音，他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随即和其他人一起冲入了隔壁的房子……

回到屋内，华晓晴捂住胸口久久不能安静下来。

她心焦地站在窗口，想要观察行动的进展，却发现正好有一个死角，看不清隔壁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墙上的闹钟发出沉闷的声音，“当——”一声，三.点了。

终于，她听到了警车警报器的声音，焦虑不安的她这才大胆地站在窗口，推开窗户看到了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

那几个犯罪分子头戴黑布套，手上戴着镣铐，正被几个警察押解着押上了警车。

周围多了许多围观的百姓，华晓晴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却迟迟没有找到。

终于，等犯罪分子押解上警车离开后，她在最后离开的警察中看到了他。

只见他脱下西装搭在手肘处，正在和几个警察聊些什么。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冷不丁地一个抬头，她和他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华晓晴大惊！

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咬着嘴唇，却再也没有勇气走近去看他一眼。

他永远是那么优秀，而她，只能是如此卑微，尽管能够帮他做一丁点小事，可依然和他隔着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刑警队长拍拍他的肩膀，“沈局，还是你厉害！想到让百姓去疏散群众。”他看了看天，“折腾大半天了，一会儿回局里洗个澡，晚上和警队的兄弟们聚一聚吧。”

沈向楠不置可否，等别的同志陆续离开，他又看了一眼华晓晴家的窗户。

是不是该去和她说声谢谢？

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觉得不想和这个女人再有瓜葛。

他和刑警队长回到征用的民房里，和那对老夫妻打了声招呼，再三感谢他们的配合，又回到三楼观察的位置，收拾一下之前的材料和警用物品。

正巧，上级打电话过来询问行动的情况，他赶紧退到一旁接听电话。

忽然，刑警队长指了指他的前方，“哎，沈局，那个女人是不是帮我们疏散群众的？”

沈向楠看都不看一眼，“怎么，看上人家了？”

刑警队长一本正经地说：“快别开玩笑了，你快看看，好像是在家暴。那个男人是她的老公么？怎么往死里打？”

沈向楠打完电话原本准备走的，可听到他这么一说，赶紧走到窗边。

华晓晴住在对面的二楼，这里正好看得真切。

他的心骤然一紧，急忙抢走刑警队长手里的望远镜，调好镜头，发现了令他愤怒的一幕！

华晓晴弱小的身躯蜷缩在地板上，而她的背后，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正肆无忌惮地踢打她！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他可以想象那样的力道下去，这个女人正在经受怎样的折磨。

那个男人打了两下又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几个巴掌后，又是一顿老拳。

他的嘴里似乎在骂些什么，等他微微转过身子，沈向楠终于看到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