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昌月芹给萧茜瑢一点儿一点儿换好干净的衣物,动作十分轻柔,她怕动作大了便会扯痛萧茜瑢身上的伤。
然而如今的萧茜瑢,静静的任由昌月芹为她换上新衣。
她望着车顶,除了眨眼,她甚至不会动弹一下。
纤长的睫毛因为眨眼上下浮动。
昌月芹每动一下,萧茜瑢身上便传来阵阵的痛感。
可是......这些痛,哪里比得上心中的痛呢。
萧茜瑢的唇轻轻的动了下,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双眸缓缓紧闭将眼中的泪水忍了回去。
心中默默的发誓,她萧茜瑢要参与今日之事的所有人,一个都不得好死。
萧茜瑢不断的在心中咬牙重复到‘每一个,每一个人,统统都不得好死’。
昌月芹给萧茜瑢换好衣服,柔声说“瑢儿,来,跟娘回家。”
萧茜瑢闻言,睁开双眼,静静的转眸看昌月芹,一丝恨意心中油然而生。
她咬住牙,忍着身上的痛楚,用胳膊撑起身子,想要下马车。
然而她每动一下腿,私密便传来阵阵疼痛。
这疼痛一直蔓延至小腹。
萧茜瑢深吸一口气,眸色冷然的咬住牙让自己下了马车,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
下了马车,野外一片漆黑,除了淡淡的月光外,便只剩下昌月芹手上的那盏灯笼了。
昌月芹将萧茜瑢扶好站定,开口说“瑢儿你等下娘。”
然后昌月芹将灯笼放到萧茜瑢脚边,转身到车上拿出那些残破的衣物。
昌月芹将这些衣物卷在一起,走到一旁的草地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衣物点燃。
待她看到那些衣物付之一炬后,在地上抓了一把土走到萧茜瑢的身边,将地上的泥土抹到萧茜瑢的衣服上。
一边抹,一边将萧茜瑢衣服的肩头与腰间撕开,造成萧茜瑢只是被毒打的假象。
做好这一切后,昌月芹对萧茜瑢说“瑢儿,记住,今日是你自己跑回萧家的,你只不过是因为萧家生意之事得罪了人,被人寻仇殴打,知道了吗?”
萧茜瑢静静的看昌月芹,没有任何反应。
昌月芹见状心疼的叹口气,扶着萧茜瑢上了马。
她要赶在萧笙林前面回到萧家,为萧茜瑢打好掩护。
萧茜瑢身子虚弱,昌月芹不能像自己来时那样骑马,而且两人都穿着裙子,多少有些不方便,最后昌月芹思来想去又将萧茜瑢扶下马送到马车里。
她挥鞭驾驶马车回去。
道路一片漆黑,萧茜瑢坐在马车里目光深冷的看着马车窗外。
外面的那些树木在夜幕中如同鬼魅一般的骇人。
她的目光渐渐变的怨毒起来,马车越来越接近萧家,她的目光便越发的狠厉。
昌月芹将马车赶到萧家不远处,悄悄的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转身对萧茜瑢说“瑢儿,一会你自己走进去,记住,你只是被人毒打而已,知道了吗!”
尽管昌月芹的语气尽是关心再三叮嘱,萧茜瑢依旧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昌月芹心疼的伸手拍拍萧茜瑢的手“娘先进去,你切记我告诉你的话。”
昌月芹转身离开的时候,可谓是一步三回头的看,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可她不能与萧茜瑢一同进萧家,这样会招来怀疑的。
最终,昌月芹还是一个人从萧家后门悄悄回到萧家。
坐在车中的萧茜瑢,目光空洞的透过马车窗看着眼前偌大的萧家。
心头一股子狠意渐渐蔓延开来。
这里是她的家,这里有她尊敬的父亲,有她最信任的娘亲。
可是......
如今萧茜瑢心中百味杂陈。
忽然,那些施暴的场景涌入脑海,萧茜瑢满是擦伤的手缓缓收紧。
她的目光从平淡静语慢慢转化。
龟裂破损的唇,微微轻起“萧家,只能是我的,娘亲也不能阻止。”
萧茜瑢心中此时已被满腹的仇恨填满,从前她对昌月芹深信不疑,对昌月芹言听计从。
可是如今呢?
在萧茜瑢看来,她今天的一切与昌月芹脱不了干系,若不是昌月芹没有把全部谋划告诉她。
她又怎么会轻易的和萧语凝换了马车。
她又如何会落到如斯田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萧语凝和昌月芹的错。
有许多人,重来不会看清自己身上是否存在过错,一旦发生任何事情,这种人都会认为错在他人,而他只是受害者。
萧茜瑢便是这样的人,她只知道自己是受害者,罪魁祸首便是她的娘亲和萧语凝。
她完全忽略掉她害萧语凝心思,以及自己曾经做下的恶事。
在她看来,她毫无过错,错的......是别人。
萧茜瑢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今天的遭遇。
尤其不能让纳兰丰知道,她好不容易攀上这颗大树,她要成为纳兰少夫人,她更是要成为萧家下一任家主。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分割她的萧家。
无论谁阻碍她,她都会毫不留情的解决这个人,包括的昌月芹。
萧茜瑢深知昌月芹对萧韵语的宠爱。
一旦萧茜瑢和昌月芹做主萧家,昌月芹定然会给萧韵语分一杯羹。
凭什么她付出如此之多还要将萧家分给他人。
萧茜瑢微微眯起双眸,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从她手中分走萧家一草一木。
漆黑的夜空下,萧茜瑢的仇恨如同暗夜一般的疯狂滋生......
——*——
另一边
萧语凝坐在妆奁前,打开那些淳于熠送来的珠宝首饰。
从这些物件儿送来那日,她便没有打开过。
正好今日心情不错,打开看看。
顺便寻出几件来,带她成亲之后带到淳于家几件,每日佩戴,这也算是给了淳于熠一点儿面子。
免得让淳于熠以为他送来的东西,她连戴也不戴,好似瞧不上一般。
萧语凝这边正一件儿一件儿的看呢。
“小姐,二小姐回来了。”秋儿‘吱嘎’的一声推开门,跑进房中。
萧语凝闻言,转身侧目“她回来了?”
“嗯!”秋儿点头如捣蒜“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啧啧啧~~~~~~”
秋儿呲牙咧嘴的直摇头“二小姐回来的样子,太惨了,那么娇媚的一个美人儿被打的跟个猪头三一样,都看不出人模样了。”
秋儿一边说,一边伸手开始比划“您是没看到啊,好好的衣裙都破了,手上到处都是擦伤,这还只是看到的,没看到的地方,会不会有内伤也说不定啊!”
这厢秋儿越说越来劲,而那边的萧语凝却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摆弄着手上的翠玉耳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