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马车那么重,当时舅舅的手腕肯定……断了吧?”穆葭一脸心疼,“后来舅舅养了多久,才把伤养好的?可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康如松知道穆葭这是心疼自己,心里自是觉得暖呼呼的,当下笑着宽慰穆葭道:“当时伤的是不轻,还流了不少血呢,可是你知道的,罗植的医术是不差的,当时被罗植给及时接骨,问题就不大了,后来又养了三个月,也就好了,你看看,除了留下这么一道伤疤之外,真的就跟没事儿一样。”
虽是如此,可是……
“舅舅,以后不管是再遇到这样的大事儿,还是头疼脑热、你认为问题不大的小事儿,也都不许再瞒着我们好不好?”穆葭抬起头,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康如松,“舅舅,我们是一家人啊,葭儿疼你兄长疼你,娘亲更加疼你,你也心疼我们啊,所以咱们就更不能相互辜负、隐瞒,你说是吧?”
她的舅舅真的太……太让人心疼心酸了,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在艰难地寻找重振康府门楣、为康府先辈洗刷冤屈之路,一个人承担着风刀霜剑、忍受着孤独寂寥,从来不让他们担心……
她的舅舅是真的有担当,真的能担得起一个英雄儿郎的名号,可是她的舅舅,也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啊,瞧着成天都是乐呵呵的,可是谁又能了解他心里的孤独寂寥呢?
就因为这个,穆葭也会感激并支持佟挽秋对舅舅的一番心意,舅舅真的是孤单太久了,真的需要有人陪伴跟分担了呢。
康如松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的一阵心头泛酸,半晌,他轻轻拍了拍穆葭的手臂,柔声道:“舅舅答应你。”
顿了顿,康如松又补了一句:“葭儿,你真的是长大了。”
是啊,他的外甥女儿已经长大了,在他还认为穆葭不过是个十来岁、需要人疼爱呵护的娇娇女的时候,穆葭却悄无声息地长大了,长大的不止是年岁,更是心里。
想到此处,康如松默默在心里叹息,娇娇女自然是跟封予山不相配的,封予山那样的男人,还有即将达到的成就,都决定了,能跟他并肩携手的女人,注定不能是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女,勉强为之,那么身为娇娇女的穆葭的结局注定悲惨,也是因此,之前康如松对于封予山跟穆葭的事儿,并不热络,甚至是抗拒,可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穆葭根本就是他认为的不谙世事的娇娇女,她的言行举止,通达沉稳的性格,都足够能匹配封予山,或许,正是这样的穆葭才深深吸引住了封予山,倒不是单单因为这张娇花照水似的脸……
所以,如果穆葭足够优秀足够有准备的话,她为什么不能嫁给封予山?为什么不能做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呢?
而他们这些长辈要做的,并不是折断穆葭的羽翼,将她当成温室中的娇花儿来养,他们要做的是放手,是让穆葭有机会飞向更高更宽阔的天地,施展她的一身本事。
默默积蓄力量、为穆葭保驾护航,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康如松的目光随着心思变了几变,穆葭都被他看的有点儿心里发毛,勉强挤出个笑来:“舅舅,您……您在想什么呢?”
康如松一脸严肃地道:“在想着怎么为你保驾护航。”
穆葭整个人都凌乱了:“啥?舅舅,你……你今天说话我怎么老听不懂?”
她家舅舅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啊?要不要让罗植过来给瞅瞅?
穆葭正担心呢,就瞧着康如松摆了摆手,然后就换了话题:“粥厂的选址得先跟府尹衙门那边商定好,办粥厂施粥固然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儿,可是却也不能被你拿了做筏子,最好得有府尹老爷点头,再派几个衙役过来给镇着才好。”
想到了要为穆葭保驾护航,康如松对于施粥这事儿看的可就比之前重了,这事儿必须得办得好,不能出一点儿岔子,这样的话,就能借着施粥的事儿,为穆葭在民间挣得个好名声,这对穆葭的前程无疑是有益的。
所以,施粥这事儿是一定不能办砸了的,连一点儿纰漏都不能有,更是不能被谁给抹黑或是钻空子,穆府初来京师,穆昇又是将将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只怕背后眼红穆府跟穆昇的人不少呢,少不得要找穆府的麻烦,说不定穆府办的施粥一事就是他们的突破口,所以把府尹衙门给扯进来为施粥一事背书就是再好不过的了,要是再有人想胡来的话,那就不是针对穆府了,而是府尹衙门,那府尹老爷可也是新官上任,正是要坐稳位置的紧要关头,自是不介意多烧几把火呢。
穆葭闻言,也点头道:“还是舅舅想的周到。”
“行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去办好了,你们穆府也不能把好事儿做完了,都已经出了这么多的钱,出力的事儿就交给舅舅去办吧,好歹也让舅舅积点儿功德。”康如松笑着道。
穆葭知道康如松这是主动要为她分忧,心里自是感激,不过却也不跟康如松客气,当下就笑着点头答应:“如此,就有劳舅舅了。”
……
在川香楼跟康如松边吃边聊,再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晌午了,穆葭手里还拎着两个硕大的食盒,十分无奈,舅舅也实在是太疼她了,将将还逼着她多吃了一顿早饭,这又给她装了满满两箱的好吃的,从荤到素,从面食到米糕,又从凉菜到热炒。
也不知家里有没有准备晚饭,要是已经准备的话……那她就只能拉着爹娘额外再多吃一顿了。
哎!真是甜蜜的负担。
穆葭将满满当当的两个食盒,递给了碧乔跟碧瑶。
碧乔碧瑶拎着食盒跟在后面,都在叽叽喳喳的议论,说是舅老爷最疼他们大小姐,每次过来,都从来不让大小姐空着手走,还什么舅老爷疼人天下第一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