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跑了这半天,穆葭累了,也饿了,这时候面对着家乡风味儿,自是食指大动,都用不着封予山招呼,直接夹了一根鸭腿,然后就有滋有味儿地啃了起来,封予山最喜欢跟跟穆葭吃饭了,每每瞧着她吃东西,总觉得格外开胃,当下一边给穆葭盛了一小碗鸭汤放到面前,一边自己也端起碗有滋有味儿吃了起来。
一顿饭下来,说的少吃的多,在穆葭喝完第三碗鸭汤的时候,总算意识到自己吃多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一边椅着身后的软枕,一边打量着正在慢条斯理喝汤的封予山。
比起穆葭的狼吞虎咽,封予山明显优雅很多,其实不单单是吃饭,封予山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子优雅,这无疑得益于他的出身还有生长环境,不单单是封予山,就连最放荡不羁的二皇子也是一样。
但是和别的皇子迥异的是,封予山不仅仅是尊贵的皇子,还是曾经上过沙场、在血水里摸爬滚打过的悍将,你很难想象得出,面前这个尊贵优雅的皇子,是怎么在沙场浴血奋战的。
真的很可不思议,也真的很反差太大。
不过,很显然,这也是封予山独有的迷人之处。
“真的就这么喜欢我?”封予山放下汤勺,取了帕子擦嘴,一边抬起头,对上了穆葭微微出神的眼睛,忍不住就笑了,“看了这许久还没看够?”
“你最好日日都虔诚祈祷我看不够你,”房中没有别人,穆葭脸皮也厚了起来,伸手捏着封予山的下巴,左右端详,一副登徒子模样,“小儿郎三庭五眼、剑眉星目,啧啧啧,这模样勉强配得上我。”
封予山强忍笑意,对穆葭连连拱手:“女侠好眼力!”
“来,女侠赏你一腿,”穆葭说着,一边大喇喇地将鸭腿夹到封予山面前,一边放下筷子,一边问封予山道,“女侠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也得回报回报女侠啊?”
封予山闻言,忙不迭放下了筷子,登时两眼放光看着穆葭,却不住摇头道:“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小王唯有以身相许!”
从前多难以启齿的羞人话,到现在却是张口就来,封予山的脸皮厚了,性子也敞亮了不少。
“用不着!你据实回答就好,”穆葭简直都没眼看封予山脸上的荡漾,当下抿了口茶,然后指着饭菜,缓声问道,“封予山,这菜还是川香楼的?”
封予山点头,含笑道:“当然,葭葭最爱蜀地菜式,京师虽不止一家蜀地酒楼,但是对于葭葭来说,只有川香楼的菜式才最暖心暖胃。”
“不错,毕竟是我舅舅的酒楼,又是我娘亲一手挑选的厨子,跟别家自是不同,”穆葭点头道,她单手托着腮,一双雪亮的眼睛盯着封予山,一边缓声问道,“我喜欢川香楼是因为舅舅的缘故,那王爷大人呢?缘何对川香楼也是如此另眼相待呢?”
封予山一顿,身子微微超前请,对上了穆葭的眼睛,兴致盎然地问道:“葭葭怎么看出来我对川香楼另眼相待呢?”
“怀仁堂是你在京师的重要据点,罗植因为其郎中的特殊身份,能够出入各个京师贵门,自然能为你搜集到不少第一手资料动向,安郡王府的人也会时常出入怀仁堂,所以怀仁堂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为了确保罗植安全以及怀仁堂的安全不暴露,当然得时时有得力人在侧监守,而川香楼正对着怀仁堂的后门,自然是绝佳的选址地点。”穆葭缓声道。
封予山点头,面露赞许:“你分析的不错,罗植和怀仁堂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所以确保他们的安全是极其重要的,川香楼位置也的确不错,但未必就是最佳地点,你怎么就偏偏确定是川香楼呢?”
“是的,单论位置,川香楼并非最佳,而之所以让我确定川香楼是你另一处据点,也并非全然因为这个,”穆葭道,瞥了封予山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窗台盛放的梅花上,一边又懒洋洋地道,“之前我只当舅舅不过就是个寻常酒楼掌柜的,直到前些时日我拜托他忙我留意祖母名下的京师产业,好方便祖母提出和离之后、与穆府讨要嫁妆,结果舅舅不出几日就将这几十年间祖母的所有京师的铺子,甚至还有庄子的底细都差了个清清楚楚,甚至连这些店铺这些年经过谁的手、每年收益多少都是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穆葭又转过头,单手撑着下巴,慵懒地看着封予山:“王爷,你觉得寻常酒楼掌柜可有他这个能耐?”
封予山面不改色,挑了挑,道:“那许是刚好康掌柜一直就暗中留意穆府的动态呢,毕竟他跟穆府不是没有渊源,说不定他为了维护你们长房的利益,更是死死盯着苏老夫人的嫁妆不被二房侵占,他在京师待了三十几年,若是他早就留意的话,知道这些来龙去脉,那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了。”
穆葭蹙了蹙眉,坐直了身子,直勾勾、气鼓鼓地盯着封予山看了半天,这副表情活像是背不下去书、焦头烂额的小姑娘,引得封予山忍不住抿唇发笑,封予山正要开口,穆葭却抢先一步,蹙着眉道:“还不止这些,以舅舅的能耐跟手段,怎么可能几十年只开了一间川香楼?而且生意还一直不温不火的?他明明就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尽量低调不引人注意,再结合川香楼的位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就有了解释。”
封予山:“葭葭,你……”
“你别想否认!”不待封予山把话说完,穆葭又忙不迭道,“那次在怀仁堂,你想都不想直接就让邹令跟罗植去川香楼采买饭食,你一个堂堂一品王爷,怎么就能知道长临街上的一家根本不起眼、甚至生意都一般的酒楼?明显显就是你很了解也很信任这家酒楼!还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