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忙冲穆长林使了个眼色,然后冲外头道:“进来吧。”
当下穗儿推门进来,给穆长林跟穆蓉行礼,然后禀报穆蓉道:“启禀三小姐,奴婢刚刚打听到,老太爷后日会在府上设宴给小姑奶奶跟姑爷接风,届时会邀敬府跟佟府的人过来赴宴。”
穆蓉吩咐穗儿务必留意穆府的风吹草动,所以但凡打听到了什么消息,穗儿就会赶紧来跟穆蓉禀报。
“后天?”穆蓉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看向穆长林,一边牵唇笑道,“哥,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后天就不错,你觉得呢?”
穆长林笑着点头:“我也觉得后天不错,初八可是个吉日头儿啊。”
当下兄妹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喝起了茶。
打量着两人杯中茶水不多,穗儿忙得给续上了茶,随即躬身退下。
……
嘉元二十五年正月初八
晨起之后,穆葭照旧先喝了一杯牛乳茶,然后由碧乔伺候她梳妆,因着今儿穆府设宴给孙同文跟穆婕接风,还邀请了敬府跟佟府的人过来,所以算是个正式场合,按说穆葭是要正式梳妆的,可穆葭因着生春痘要戴纱帽,倒是省了梳妆的麻烦,所以碧乔照旧给穆葭梳了个单螺。
“小姐脸上的脓包又淡了些,”碧乔打量着穆葭的脸,一边给穆葭梳头,一边道,“看来罗先生又减了药量。”
因着穆葭当初催要急,又得出效果,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罗植药量下得很足,后来待入宫之后,罗植便开始给穆葭减了药量,再到万岁爷给四皇子订婚,彻底断了芳贵妃四皇子对穆葭的念想之后,罗植就又减了药量,如今穆葭吃的药,药量已经很少了,罗植更是在里面加了不少养颜滋养的药材在里头。
“是,昨儿碧瑶去怀仁堂取药的时候,罗植便就说了这药不会再生脓包,”穆葭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缓声道,“罗植的医术真真了得。”
“这是自然,毕竟是王爷手下的人,若是没个过人之处,哪儿能入王爷的眼?”碧乔含笑道,说到这里,又有些迟疑,顿了顿,然后小声问穆葭,“小姐,穆府的事儿您真的不打算告诉王爷?”
“告诉他做什么?”穆葭抿了一口牛乳茶,沉声道,“告诉他只会让他担心,若是他忍不住要插手,到时怕是难免要引人注意,万岁爷忌惮他,旁的皇子也容不得他,辛苦他……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尽可能地消失出众人的视野,不能因为我,让他再次备受关注,从而成了众矢之的。”
穆葭就没想过让封予山插手穆府的事儿,随着四皇子的倒台,如今穆府不知被多少眼睛盯着呢,比如太子,封予嶙如今毕竟想法设法从四皇子嘴里夺食,而且如今又是大好时机,若是穆府转而投向了东宫,太子的地位自是更加稳固。
若是此刻,封予山因她之故,插手穆府之事,被人一旦察觉,自是认定封予山这是蠢蠢欲动,欲归拢穆府为己用,那样的话,封远图便是头一个不答应。
封远图本就忌惮封予山,难为封予山这些年来一直本本分分挑不出错处,封远图这才没有出手,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了,封予山犯了封远图的忌讳,封远图焉能手下留情?必然要趁机彻底打压封予山,让封予山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一个在大过年的时候,都要撵儿子去修墓的父亲,你能指望他有多少慈父情怀?
穆葭不指望,所以她不会让封予山冒哪怕一丁点儿的险。
碧乔听明白了,当下忍不住感慨道:“小姐待王爷可真好。”
“那是因为他待我也很好啊,”穆葭含笑道,一边冲着碧乔笑道,“不要总是羡慕我,以后你肯定也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他一门儿心思对你好,你也一门儿心思对他好。”
碧乔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着外头传来碧瑶的大嗓门儿——
“廖大哥,你今儿可不许让我了!你老是这么让着我,我能有什么长进?你这可是在害我!”
“成成成!那我可不留手下补留情了哈!你这丫头一会儿可别哭着找小姐做主!”
“廖大哥,你又小瞧人!看招!”
……
紧接着就是拳脚相接的声音。
碧瑶是个会功夫的,在蜀地的时候,平时就喜欢跟廖青松练拳脚,论起来,廖青松也算得上是她半个师父,后来跟着穆葭来了京师,实在找不到对手,都憋了大半年了,如今廖青松来了,碧瑶自然又开始积极天天随廖青松练功夫了。
听着外面碧瑶不时传来“呼呼哈哈”的声响,穆葭忍不住笑着摇头:“廖大哥可真是辛苦,又得拿捏着力道不伤着碧瑶那丫头,还是顾及那丫头的自尊心,我都为廖大哥头疼,难为廖大哥是个好性儿,换了我那是断断不肯搭理碧瑶的。”
碧乔似是没听到,侧着脸朝外看,只是隔着窗纸,她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了?”忽然觉得头皮一紧,穆葭忍不住呲了呲牙,拧眉看着碧乔,“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奴婢……奴婢在想,”碧乔眼中划过一丝慌乱,忙得扭回了头,顿了顿,小声跟穆葭道,“奴婢在想,二公子跟三小姐此刻怕是正急的上火呢。”
穆葭闻言,忍不住挑眉笑了:“能不上火吗?眼看着锣鼓点儿都敲响了,可是要上场的角儿还不见个影儿呢,这戏可要怎么往下唱?能不着急吗?”
“那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碧乔也跟着穆葭笑了,一边用根缎带固定穆葭的单螺,一边笑道,“正好罗先生不是给小姐开了去火的药吗?不如咱们送些给二公子跟三小姐过去吧。”
穆葭笑着点头:“你说得对,都是自家兄弟姊妹,这都是应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