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乔也跟着咋舌不已:“那按照你的说法,不管谁被二爷收进房,虽然名义上不过是妾侍,可实际上却是穆府的当家主母啊!”
“那是自然的,谁让二夫人跟二姨娘这两虎相斗,都元气大伤呢,倒是便宜了那起子婢女得了一步登天的机会,”碧瑶接着饶有兴致地八卦,“这回可不光是天上掉馅儿饼!还是那种三辈子都吃不完的大馅饼儿!”
碧乔忙不迭询问:“此话怎讲?”
碧瑶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道:“二公子跟三小姐如今都被老太爷跟二爷厌弃了,往后这两位怕是难有作为,二爷自是盼着东院儿再有子嗣诞育,你想想啊,不管是谁怀了二爷骨肉,二爷岂不要欢喜得把她供起来!说不定还能母凭子贵被二爷扶正、日后穆府万贯家财还不都归了他们母子?!”
碧乔闻言一脸惊讶,不过想了想也点头附和道:“碧瑶说的不错,如今虽然老太爷跟二爷有意捂着二夫人陷害二姨娘一事儿,可是穆府上下谁心里没数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二姨娘被二夫人逼得触柱,这才害得落胎,可当时二公子跟三小姐却是不加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二姨娘以死证清白,啧啧啧,亲生儿女却做了帮凶想要逼死自己,漫说二姨娘心寒了,老太爷跟二爷就不心寒?瞧这程子老太爷跟二爷对二公子还有三小姐的态度,便就知道,这两人如今已经彻底失了宠!”
穆葭抿了口茶,眼神似有似无地朝窗户瞥了一眼,一边淡淡道:“是啊,这回二哥跟三妹可是跌了大跟头了,怕是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小姐这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如今老太爷一门心思都在咱们大公子身上,看都不看二公子一眼,二爷那边也是着急纳新人传宗接代呢,明显显也对二公子跟三小姐寒了心,”碧瑶附和道,说道此处,碧瑶狡黠地笑了笑,“听闻二公子跟三小姐身边的人,都在寻摸新出路呢,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若到了这个时候还一门心思要陪着二公子跟三小姐共存亡,那不是忠仆便就是傻子。”
穆葭托着腮,懒洋洋地道:“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这种傻子,我还真挺好奇。”
……
嘉元二十四年除夕
每年除夕到正月十五,大夏官员休沐,可是像穆增这样的一品大员,真正能休沐的时间,其实也就只有短短的几天,一般都是不过初六,又开始要忙活起来。
这一日清早,穆增难得一觉睡到了天亮,结果刚出门的时候,就瞧着穆长风立在门前,也不知人来了多久,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瞧着穆增出来,穆长风忙不迭躬身行礼:“孙儿拜见祖父,给祖父行礼。”
穆增打量着他身上的一层落雪,不由得蹙了蹙眉,道:“进来说话。”
“是,”穆长风抖了抖身上的披风,跟着穆增进来,待穆增坐下后,穆长风“噗通”一声跪在了穆增面前,“孙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祖父应允。”
穆增眼睛眯了眯:“你说。”
穆长风沉声道:“孙儿在蜀地便一直听闻祖母身子抱恙,多年在西槐别院将养,却一直没有好转,爹娘因此十分挂心,孙儿亦然,如今孙儿抵京,见祖父身康体健,甚觉欣慰,只是却一直为祖母揪心,今儿是除夕,本是阖家团圆之日,思及祖母一人孤苦,孙儿心如刀绞,故望能携幺妹前往西槐别院以宽解祖母之孤苦,虽明知不和情理,孙儿还是道出此不情之请,还望祖父应允。”
一边说着,穆长风一边重重叩头。
穆增看着面前长跪不起的穆长风,眉头紧蹙,眼中满是恼火,可是渐渐地,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眼中的恼火也淡去了。
半晌,穆增沉声道:“你心存仁孝,很好。”
穆长风一怔,顿时满心惊喜:“祖父,您这是答应孙儿了?”
穆增微微牵了牵唇道:“不错,不过得等你们兄妹陪我用了午膳之后,才可启程。”
穆长林顿时大喜,忙不迭道:“是是!孙儿也是这样想的。”
“行了,别一味儿跪着了,回去收拾收拾吧。”穆增摆摆手道。
“是!孙儿告退!”穆长风又给穆增磕了一头,然后忙不迭爬起来,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待到穆长林退出之后,穆增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他冷冷地盯着穆长林远去的背影,半晌,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如今,他已经不再对穆长林抱有什么希望了,心思和精力都转到了穆长风的身上。
虽然,穆长风并不是在他眼前长大的了,而且因为旧事旧人,他对穆长风难免觉得疏远,可就穆长风入京之后的表现,穆增十分满意。
他从前对于穆长林的长袖善舞、心思活泛十分满意,可后来发生的事儿,却也让穆增认识到,长袖善舞、心思活泛背后的冷血算计有多令人毛骨悚然,所以对于穆长风的踏实稳重,穆增十分满意。
或许,还可以加上一点,孝顺、忠诚。
若是东院儿没发生那桩污遭事儿,对于穆长风提出要除夕之日赶去西槐别院陪苏良锦过年的提议,穆增是必然要雷霆大怒的,可是眼下,他虽然还是生气,却根本没办法对穆长风发火,反倒还要赞他一声仁孝。
穆增觉得憋屈,可是又不能不受这个憋屈。
既是已经打算让长房撑穆府门楣,那么就不能不重新考虑跟苏府的关系,虽然他跟苏良锦的关系不可能得到修复,却也不能拦着大房跟苏良锦亲近,毕竟苏良锦背后可是苏家,如今穆府江河日下,倒是苏府一直都是大夏的第一门庭,有苏府撑腰,穆府才能前路光明。
想到自己奋斗几十年,一直都在奋力摆脱苏府带来的影响,好不容易才让穆府跻身京师贵门,没想到,到了如今这把年纪,还得妄图苏府拉穆府一把。
穆增苦涩地牵了牵唇,满心无奈和自嘲。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阵脚步声传来,打断了穆增的思绪,他抬眼看去,就瞧着管家匆匆进门。
穆增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启禀老太爷,宫里刚刚送来的消息,万岁爷有旨,今晚于宫中举办阖宫饮宴,既君臣共同守岁,也是为高丽使团接风洗尘,”管家道,一边将手里的帖子递到穆增面前,“老太爷请过目。”
穆增结果帖子,打开来看,一瞥之下,又合上了,随手丢在桌上,有些诧异地道:“高丽使团已经入京了?”
管家道:“回老太爷的话,听闻是今儿一早入的京。”
穆增只觉得更诧异了:“怎得都没个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