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王,”瑾儿乖巧地接过了茶杯,想了想,然后道,“皇祖母来见皇爷爷,似乎是因为……给谁治病的事儿,不过当时瑾儿在内室,听得不是很清楚,后来皇祖母走后,皇爷爷似乎不太高兴,瑾儿也不敢留下来惹皇爷爷心烦,就告辞回来了。”
给谁治病的事儿……
皇后这是要给谁治病呢?
封予嶙在脑中琢磨着,想了想近来宫中有病的人,那就是……皇贵妃了,不过就皇后跟皇贵妃多年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关系,皇后会担心皇贵妃的病情?还有主动求着给皇贵妃治病?
封予嶙觉得不大可能,而且皇后真的要给皇贵妃请旨治病的话,那只能说明皇后大度,不计前嫌,那封远图又怎么可能会生气?少不得还要夸赞皇后两句呢,但是封远图却是生气的。
那么就更不可能是皇贵妃了,所以到底是谁呢?
封予嶙蓦地心头一跳,一个人的名字就浮现在了脑海,正琢磨是不是的时候,就听着瑾儿奶声奶气地道:“父王,瑾儿还要去给母妃请安,就先告辞了。”
封予嶙胡乱摆摆手:“行,你且退下吧。”
“是,瑾儿告退。”瑾儿站起来,又恭恭敬敬给封予嶙行礼,然后躬身退下了。
封予嶙独子坐在软榻上,思量半晌,心中到底还是不能断定,皇后到底是不是去请旨要给太子妃重新看病来着,就万岁爷如今对陈氏一门斩草除根的态度,皇后但凡不傻,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请旨为太子妃看病,她心里也该有数,陈氏一门的气数这是彻底断了的……
可若是皇后偏生就是个没数的呢?或许皇后就是想趁此机会放手一搏呢?
前几日,万岁爷当朝任命严复为钦差大臣,南下赴江淮彻查陈太炎一案,有此一举,那陈太炎的罪名便就已然定下了,是再不可能翻案的了,而这其中陈太炎到底牵扯多少,太子又是否无辜,旁人不清楚皇后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所以皇后这是觉得自己手里捏着把柄,就胆敢跟万岁爷谈条件了?
她这还存着要给太子妃看病、让太子妃留下陈氏血脉、日后继承大统的打算呢?
虽然太过不可思议,不过封予嶙越想就越觉得是这种可能,他的母后可从来都不是个柔弱可欺的,甚至还是个不管不顾的,皇后的蛮横他这个做儿子又不是没见识过,旁的就不说了,这一阵子不是对他这个儿子都能冷下心肠吗?这时候陈氏一门彻底垮了,她说不定心里就憋着这股子狠劲儿呢,就是要来着放手一搏呢。
“哼,”想到此处,封予嶙不由得就是一声冷笑,“找死。”
可不是找死吗?
万岁爷又岂是个能受人威胁拿捏的窝囊性子?更何况还是个后宫妇人,而且还是因为万岁爷早就下决心要摁死的陈氏一门。
皇上没有着急处置皇后,那是不想落个苛待后宫、斩草除根的名声,可若是皇后主动找死的话……
那万岁爷是不会介意皇后暴病而亡的吧?
当然了,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测,毕竟皇后到底要给谁看病,封予嶙还拿不准,不过能肯定的是,万岁爷对皇后态度极为不耐,这也是万岁爷如今对陈氏一门的态度,所以……
这个时候,就算是太子妃这个病秧子因病而亡,万岁爷也不会有何异议吧?
想到此处,封予嶙忍不住抿了抿唇,眼中有狠戾一闪而过。
“殿下!”蓦地,门口传来侍卫的脚步声,继而是略带焦急的禀报。
封予嶙回过神来,缓声道:“什么事儿?进来。”
“是!”那侍卫急匆匆进来,行至封予嶙面前,迫不及待躬身禀报道,“启禀殿下,属下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四皇子生前曾经得到过……一本关于历年来邗沟修建的秘密账本,上头只怕记着要命的东西呢!”
侍卫一脸焦急,语带急促,很明显,这不是一本简单的账本,肯定是不能见光的,而且还是关于最要命的、邗沟的。
如今邗沟的事儿,已然有陈太炎那个该死鬼给担着了,太子自是觉得高枕无忧,可这个时候冷不丁地蹦出什么账本,若是这账本跟东宫、跟他有关的话,这个节骨眼儿上被有心之人爆出来的话,那……
封予嶙都不敢想是个什么后果,只觉得冷汗淋漓。
封予嶙顿时就变了颜色,蓦地一把伸手就抓住了侍卫的前襟,咬着牙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回殿下的话,千真万确,”侍卫慌张地点点头,又继续道,“殿下,您是知道的,四皇子生前手下有一位心腹谋士,叫周子徽的,这人乃是四皇子最信任的一个心腹,多年来,也是有周子徽的相助,四皇子才能一度扶摇直上,可这人在四皇子死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连带着那本……那本要命的账本也一并消失不见了,属下甫一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就赶紧来禀报殿下了!”
周子徽?
这人太子听过,四皇子可是太子多年来最重视戒备的头号劲敌,太子对四皇子的情况自然也是了解得很,这个叫周子徽的,可是老四手下的头号心腹密臣,就因为有这个叫周子徽的出谋划策,老四才能跟他叫板多年,太子对周子徽那真是恨之入骨,只不过老四把周子徽保护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这人压根儿都不出四皇子府,太子纵使想对此人下手,那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对于周子徽的耿耿于怀,随着四皇子的猝然离世,太子也就抛在了脑后,这个时候,冷不丁地听侍卫又提到周子徽,还跟那要命的账本联系在一起,太子顿时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人在哪儿?他要干什么?
这个老四,就算是死了,也能给他找麻烦!他当初就不该对老四心慈手软,什么祸水东引,什么作壁上观,他就应该直接弄死老四!
还有那个周子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