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不错,父皇一向最厌恶的便就是不听话的,且瞧瞧老四是个什么下场就再明白不过了。”
可不是吗?论不听话,那谁能跟四皇子相较啊?四皇子还不是一般的不听话,接二连三地去呛万岁爷的肺管子,万岁爷又岂是个好脾气的?这不,稍一抬手就要了四皇子的命。
这四皇子还是万岁爷的亲生儿子呢,更遑论外人?霍成峰明显显就是自己找死嘛。
侍卫忙不迭附和道:“殿下说的极是,这霍成峰就是上赶着自寻死路,万岁爷定然不会轻饶的,有了霍成峰做例子,往后这起子朝臣想来是能看得懂眉高眼低了,就连那个榆木疙瘩似的敬子昂也指定能开窍,再不开窍,那也是想着步霍成峰的后尘吗?”
让敬子昂步霍成峰的后尘?
不,太子却是万万不愿意的,或许从前太子是希望如此的,毕竟敬子昂是个更加不识时务的,既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样的人也不必留着了,再让听话的人顶上去也就是了,但是如今的情形……
太子倒是舍不得让敬子昂被旁人顶上去。
谁让敬子昂是穆葭的姑父、穆府的姑爷呢?太子如今可是存着想要跟穆府结亲的心思,太子当然看重穆府如今的权势地位,却也不单单只是瞧重了穆昇,他也眼馋着穆府背后的苏府还有敬府呢。
谁都知道敬子昂又臭又硬,但那也是对着外人,要是真的成为一家人,那敬子昂还真能继续跟他甩脸子不成?就太子的观察来看,敬子昂也不是那种迂腐到不通人情世故的,穆昇这才入京多久?敬子昂不就已经乖乖地跟着穆昇回了两趟穆府老宅了吗?听闻过往多年,穆昇一家还在蜀地没返京的时候,敬府跟穆昇一家那也是书信往来不断,可见亲戚关系十分不错。
所以太子很有自信,一旦自己成功跟穆府攀亲,那敬府十成十会果断站在自己一边儿,为自己的宏图大业添砖加瓦呢,至于苏府,那也是一样的道理,更何况,苏鹤帆一辈子没有娶妻更是没儿没女,苏府的权势身家又该由谁来继承?
无非是穆府跟敬府。
所以啊,太子越发对迎娶穆府嫡长女穆葭这事儿上心了,不是争取,不是尽量,而是势在必得!
这时候再想到敬子昂的时候,太子也是有了别的打算,霍成峰既是不中用了,那自然是不配做刑部尚书的,那……敬子昂呢?
敬子昂在大理寺任职多年,正三品大理寺卿这位置上,敬子昂也已经整整做了三年了,说到尽忠职守、兢兢业业,那敬子昂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的,更难能可贵的是,敬子昂在大理寺任职期间,手底下并未出过一起冤案,真真是难能可贵。
若不是敬子昂这出了名的臭脾气,敬子昂只怕早就已经高升了,又怎么会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呢?
从前敬子昂就是在大理寺待上一辈子,那又管太子什么事儿?但是如今,太子却开始主动寻思着,是不是得帮着敬子昂挪挪位置了?
大理寺卿,再往上升,那就必得进刑部了,按照敬子昂的资历能力,做个刑部侍郎,那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现在太子却觉得这是屈才了,赶着刑部老尚书要卸任、霍成峰又戳了万岁爷的逆鳞这样的节骨眼儿,太子觉得不是不能趁机推敬子昂一把。
有他相助,那敬子昂跟穆昇能不念他的好儿?这也就为日后东宫跟穆府结亲做了铺垫了,至于万岁爷那边,万岁爷指定厌恶霍成峰够呛,只不过霍成峰这事儿又不能明着处理,要不然肯定会牵扯出陈太炎一案的内情,又得引起朝堂震荡,所以他这个儿子在这个时候主动为父皇分忧,想来父皇也会倍感欣慰的。
太子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一时间心情又变得不错了:“瑾儿可已经入宫去了吗?”
如今瑾儿小公子入宫伴驾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太子对此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反倒欣喜若狂,万岁爷越看重、宠爱瑾儿,自然也就是看重宠爱他这个太子,他的位置也自然越发稳固嘛。
侍卫忙不迭躬身道:“回殿下的话,瑾儿小公子今儿午后才会入宫,这个时候人八成是在太子妃处。”
在太子妃处?
太子闻言,顿时眉头紧皱,瑾儿好端端地往那个疯女人那里跑做什么?
太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人也坐直了,沉声问道:“瑾儿去她那里做什么?”
侍卫赶紧回道:“回殿下的话,瑾儿小公子日日清晨早起之后都要去太子妃处给太子妃请安,晚上临睡前,只要瑾儿小公子人在东宫也一定会去给太子妃请安,这都是瑾儿小公子的习惯。”
瑾儿那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孝顺?
这倒是出乎太子的意料,不过太子知道了,心里免不了舒服不少,瑾儿孝顺那总比不孝顺来得好,连一个疯女人都能发自内心地去孝顺,更别说是对他这个亲爹了,想到这里,太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慈父情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道:“上次让你找的戏班可已经找到了吗?”
侍卫跟在身后,赶紧回答道:“是,已经找到了,也带进东宫来了,殿下只要想听戏,便可以随时吩咐。”
“去吩咐他们准备起来,用过早膳后,孤跟小公子要听一出《麻姑献寿》。”太子随口吩咐道,抬脚就朝太子妃寝房走去。
“是,属下遵命。”侍卫赶紧去准备了。
……
御书房。
瑾儿今天来的正好,御膳房那边才将将把万岁爷的午膳给送过来,姜福田正在那儿小心翼翼催万岁爷用午膳呢,赶着这个功夫,瑾儿来了,姜福田悬着的一颗心登时就落了地,心中暗道,这敢情好,都用不着他再苦口婆心催万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