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太后没来,殿内众人还很松快,柳琦坐的位置视野很好,她一眼扫过去,发现大部分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儿寒暄聊天。倒是越往前,人们坐的越是端正,不经意间,她看到旁边紧挨着的是秦相夫妇,再后面则是秦建成夫妇。
这时,有人端了酒杯过来,看样子是专程来与秦相搭讪说话的。
“老秦,怎么今日不见你宝贝孙子?你往年参加这种宴会不是最爱带上你孙子吗。”
秦相微微变色,很快平复,端起酒杯回应道:“孙儿适逢身体不适,所以没来。倒是老李你呀,你从外地回来后,我竟事先不知道,一直未能上门拜访。如何,这次又有什么收获?”
李太师和秦相一直都是知交好友,都是两朝元老,二人年纪相仿,虽性格不同,但志趣相投,还算说得上话。
李太师多年保持着洒脱不羁的性子,一聊起自己的喜好,便能说个痛快,他干脆在秦山旁边席地而坐:“你还别说,这次我还真有个收获!白玄山你还记得吧?”
“你说什么?白玄山?”秦山略微有些激动,他后面坐着的秦相夫人也听到了白玄山这个名字,立时将腰背挺直,伸长了耳朵,激动更甚秦山。
李太师对秦山的反应很满意,到底同他是一辈之人,不像宋长景那般不知他们老一辈人对白玄山的狂热。
“就是白玄山,我无意间得到了一张白玄山亲手所绘的地图,上面可看出他的踪迹一二,我打算明年开春去这张地图所指地方走走,看能不能获得更多线索。”
秦山再顾不得其他,他张口就说:“为何明年开春才去,这才八月中旬啊?”
李太师没多想,笑道:“你忘啦,今年老头子我,得在李氏学堂授课,这两年一次的传道解惑,先祖留下来的规矩,在我这儿可不能有例外。”
“看我,一听到白玄山,一下子脑子没转过来,糊涂了不是!”秦山尽量压下自己的激动,但眼睛里依旧充满希冀:“可否让我看看这幅地图?”
李太师二话没说:“当然,明日你来我府上,一定好好给你展示。”
秦相和李太师的对话并未刻意降低声音,柳琦离的不远,也就随意听了几句。她对白玄山倒是不太在意,倒是李太师说他今年要授课之事。
她家荆子恩若是可以入李氏学堂听学,倒是非常不错。若是有幸还能得李太师亲自教诲,那就更好了,毕竟李家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学世家,才能教出李后这般真正贤惠大气的一国之母。
柳琦已经寻思着明日递上拜帖,看看能不能见一见这位李太师。
“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荆溯过来了。
柳琦回过神来,对上荆溯的眼睛:“李太师今年将亲自授课,我在想若是恩哥儿能拜入他的门下,就算当个小学童也好啊,恩哥儿已经十岁了,算是个大孩子了,正是开蒙立智的好时候,也是关键的时候,若是能有一位像李太师这样的大学士作为恩哥儿的启蒙老师,是再好不过了,你觉得呢?”
曾几何时,柳琦根本不敢直视荆溯的眼睛,总觉得对方的眼眸过于锋利刻薄,让人无所遁形。可现在,她对上荆溯的目光,已经能够说话不带喘气的,当然得除开对方偶尔故意使坏让她脸红心跳的情况。
李太师已经回了自己的座位,他作为帝师,座位仅次于皇室。想要和他搭话寒暄的人更多,但他此时正和姗姗来迟的宋长景说着些什么,别人见此情形也不太好上前。
荆溯拽了颗又大又亮的绿葡萄喂到柳琦的嘴里:“让子恩入李氏学堂不难,不过要拜李太师为师长,就算是我,也难以办到。”
绿葡萄被柳琦咬破,丰富甜蜜的汁水顿时沁满她的口腔,她吞下去之后,说:“传闻李太师为人潇洒随和,若是你我夫妇二人带上恩哥儿上门诚心请求的话,你觉得李太师会答应吗?”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试试吧。”荆溯满眼都是柳琦,笑得开心极了。
这殿内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他们啊,方才荆大侯爷亲手喂葡萄的举动至今让很多人傻眼,大家实在难以想象,令人闻风丧胆的荆侯竟然还有如此温柔似水的一面。
然而喂葡萄其实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一幕才让他们目瞪口呆。
那就是从没有笑脸的荆侯,居然笑了。
不仅笑了,还笑的如此灿烂。
底下人忍不住在心里想,有生之年能见到荆侯爷笑这件事情真是难得啊!
不过在看到柳琦之后,大家又觉得荆侯能对她笑,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换做是其他男人,对上柳琦这样的美貌,也难以不动容啊,甚至更加把持不住。
再怎么说,荆溯也是个男人啊。
荆溯对柳琦的座位不满意,他徒手将横在柳琦和他之间的长桌搬至一旁,又连椅带人的把好好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荆夫人搬至自己的身旁。
搬开桌子时的粗暴和搬动柳琦时的温柔形成鲜明对比。
方才只是说话,柳琦并未觉得有什么。可荆溯这一下,动静可就大了。几乎是瞬间,柳琦就感觉到扎在她身上的目光突然多了起来。这些目光虽无声,但她也觉得跟被火烧了似的。
“这么多人,你干嘛呢?”柳琦将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对荆溯这个罪魁祸首低呼道。
荆溯认真道:“这么多人怎么了,本侯就是想让他们都看着,你是我的。那些宵小之辈,休想觊觎。”说完,又给柳琦喂了一颗葡萄,他知道柳琦爱吃。
柳琦被荆溯的话弄的哭笑不得,她侧身仰起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胡说什么呢你,明明是你老是被别的女人惦记着。前日你们游街时,我可看见不少姑娘往你身上抛香囊,听恩哥儿说,从前还有给你丢肚兜的,我”说着说着,柳琦忽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