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世上,也只有柳琦敢说“区区一介侯府”了,作为“区区”的主人,荆溯听过后却是心情愉快得很,他转向陛下。
“既然那什么心之向往乃陛下,臣怎好夺人所好,这门婚事不如太后再琢磨琢磨,依臣看,太后眼光这么好,不如将她指了给陛下,给太后您自己当儿媳妇倒是也不错。”
方才还一脸看戏的宋长烨,转眼这炮仗就被这俩夫妻移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哑口无言,他忙向太后摇手,拒绝道:
“朕才扩充了后宫,还不急着又纳妃嫔,如今北疆初定,朕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的。不过,朕看段世子倒是个极好的人选,他如今还未成亲,正好空出个正室之位,太后不若将柳家千金指了给段世子,段世子风流倜傥,京都世家子弟之翘楚,当不会辱没了太后的好眼光。”
段之奕莫名其妙地接着这快要炸了的火球,连忙丢了出去,生怕太后真的会将什么柳瑶指给他,大喊道:“太后三思,臣……”然而拒绝的理由一时半会儿绞劲了脑汁也想不出,忽然白光一线:“臣已经有心上人了,断不能另娶他人!”
段夫人一听,跳了出来:“儿子,你有心上人了?哪家姑娘啊,你倒是说出来,娘去给你说亲啊。”
段之奕为难道:“母亲,儿子有难言之隐,您还是别问了。”
就这样,柳瑶虽然没亲临现场,但她以皮球的形态,在御花园里被三个男人踢来踢去,踢到最后不知道踢到了哪个角落。
总之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秦氏的脸色苍白的,牙龈差点咬出了血。之前她就因为柳瑶入宫后又被退回之事被众人嘲笑,这件事情本来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今日又被拿出来,竟还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之面,大张旗鼓地被人当个笑话踢来踢去!
这一切,秦相夫人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自己的女儿来说,这或许只是个丢脸丢面的事。可对她来说,她恨不得将荆溯的手脚也砍下来,给她孙子报仇!
宴会结束后,秦相夫人借着去常青宫取太后恩赏之物的名头,和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
还在御花园时,太后已经有意无意地向她传达了一些意头。
或许太后这里,会是个机会!
秦相夫人年纪上只比太后大了十多岁,可看着两人的面容,太后看起来比秦氏还年轻些。
“太后,请为臣妇的孙儿,做主!”秦相夫人悲恸的磕下了头。
太后亲自将人扶了起来,关切的说:“秦老夫人,事已至此,你还要保重身体才是。”
秦相夫人被安排了座位,还是哭诉道:“臣妇只要一想到孙儿从此以后再不能行走,亦不能握笔写字,何事都不能做,臣妇这心就如同时时刻刻被人用锤子猛烈的敲打,臣妇心里痛啊!”
太后适时掉了颗泪,以示同情。
“哀家听说荆溯将你家如松的手脚砍断之事,本来还不信的。虽从前哀家就看不惯荆溯的狂妄、目中无人、恃功而骄,但也着实没料到,他如今竟已经这般狂悖,胆敢残害秦相嫡孙!”
秦相夫人还在低声啜泣。
太后:“今日,哀家就与你交个心。哀家对荆溯一直很忌惮,他功高震主,但奈何皇帝年轻,识人不明,手腕又太过稚嫩。说起来,哀家这个做母亲的,其实和你这个做祖母的一样,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
“荆溯太过强大了,这朝中若是没有人能够牵制他,难保日后不会发生祸国殃民之事。秦相夫人,你若是和哀家一条心,有哀家在,你要为如松报仇,也是指日可待的。”
秦相夫人擦干脸上的泪花,咬着牙坚定说道:“只要臣妇的松儿如今所受之痛,来日那荆溯也能尝一尝,让臣妇做什么都行!太后,臣妇要如何做,您但凭吩咐。”
太后勾唇一笑:“好,很好。”
四驱马车之中,柳琦正气鼓鼓地又坐在窗边,一言不发。
某人伸出手指试探性的伸出了手指碰了碰柳琦的肩膀。
柳琦耸一耸肩,将某人的手指甩开。
某人又伸出手指戳了戳柳琦的腰,还是被一把掀开。
这腰间可是柳琦的致命点啊,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荆溯怕柳琦气坏身体,连忙将自己贴了上去,任柳琦怎么甩都甩不开的那种。
柳琦气道:“你走开!”
“我不。”
“荆溯!”
“在。”
柳琦感觉自己的怒气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她也懒得挣扎了。一时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荆溯的手被女人的眼泪砸了一下,再顾不得什么体面了,直接连人抱起,放到了自己怀里,还有些手足无措。
他心疼地哄着:“媳妇儿不哭,别哭啊。”
柳琦哭过之后,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鼻音,尤为楚楚可怜:“荆溯,你还是不是人了你!方才在宫里,我还以为你会帮我解围,没想到你竟让我选!”
说起这个,荆溯竟也起了一丝委屈之意:“谁让你不及时拒绝了太后,我还以为你对我纳妾之事不在意。”
柳琦咬牙道:“太后原本也没说错,男人三妻四妾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我实在讨厌柳瑶,是你让我做决定的,你也别怪我没让你纳上妾。”
荆溯一听,这话听着不对味儿呀:“什么叫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莫非你真对我纳妾之事不在意?你在意的只是柳瑶?若今日太后要给我指的不是你讨厌的柳瑶,而是其他女人,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柳琦被荆溯说的,一时顿住,不知该说什么。
荆溯等了很久没等到女人开口,这心已经凉了大半。
柳琦认真思考,如果换成其他女人,其实她也是极不愿的。她并不怕担个妒妇的名头,只是怕荆溯,她怕此时荆溯对她好,所以才容不下其他女人,可长久以往,谁敢保证荆溯就能一直待她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