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之后便是一种放空的平静。
母妃去了,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还怕什么呢。
头脑开始不清楚,意识散乱。
临于混沌边缘,觉着生命似乎要一点点崩塌之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母妃曾在六合寺为我求过一枚佛佩,说是能护我平安,替我挡灾。
这么些年,我一直戴着。
它可能是母妃留给我的最后的物件了。
用剩余的力气费劲摸向脖颈,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佛佩不见了。
或许是已经为我挡灾了吧。
我虽成了这副模样,到底还没有死去。在这儿躺了许久,其间有追兵多次就从我旁边踩过,竟无一人发现我。
可我不想挣扎。
我几乎是任由意识崩塌。
让自己陷入更深的黑暗。
不知沉了多久,再醒来时,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我还躺在原地。
只是不那么渴了。
动了下身体,手上似乎缠了东西。脚也被板子固定了。
“你醒啦?”
一个怯怯的小女孩的声音自侧边传过来。
我一下子涌起了很强烈的情绪,惊喜道,“云木?!是你吗云木?”
不该是她吗?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日后我们会有交集。即使决定要走的时刻,心里没有多大的不舍,但那种感觉,仍没有消退。我就认定,我们日后会有交集。
"我……我不是……”
那个声音依旧怯怯,“你认得云木?”
“不……”我不知如何与她说,便问道,“你救了我?”
“是,这一片是无稽台中药的地方,我来采药的。”
她伸手触了下我的额头,“你伤得太重了。早知道这两日不太平的,就不该来采药。”
“为何?”
“这样就不会遇见你了。”她很是烦恼的样子,“师父说,没有见着便罢了,若是见了病人却不尽心医治,这病人要是死了,孽就算自己造下的。等同于自己杀了个人。”
早听闻无稽台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地方,想来根故就在此了。见了必须得救,不见就可不救,所以封锁整个大山,不让人轻易能进来。真是坦荡的伪君子。
“我叫顾采采,你是谁?怎会伤得这么重的躺在这儿?”
我不想回答。
若要说起这些,实在太麻烦了些。
便只道,“谢了。”
顾采采说了句没事,而后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惊慌,“该到回去的时辰了,我走了。我给你放了壶水和一个馒头,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顾采采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样子是不打算管我了。
不过真的亏得她给我及时处理了创口,将伤口中的箭簇清理掉。又喂我水食,撑起了我的一条命。
只是这般,便意味着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
这次更甚,有鸦雀当我是具尸体,便来啄我的腐肉。腐肉被啄时到是无甚感觉,只是有些到底没有腐尽,还粘连些筋络。
疼得厉害。
有时勉强能抬起手来,便驱赶下。更多的时候是无力。
干脆用手搭在眼睛上。
这些畜牲,别啄了我的眼珠就好。
那时我年纪不大,有种奇怪的想法。人的记忆,其实是存在眼珠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