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迟近来多梦,且总是梦到同样的内容。
那梦很长。
长得过于真实。杂乱,又十分有序的样子。梦中没有过多的悲喜,却叫人的心口像压了块石头,气息不畅。
可这个梦从来不完整,总是总结于一个午后。
一个叫兰方的女子,被人拉去打了二十大板还是怎样。叫声凄惨。
总是终结于此。
醒来,觉着头有些痛,服了灵秀给她的药才好些。
梳洗过后,照例备下了药,送去太子房中。
“我可曾与你说起过,你很像一个人。”
君临天把头偏向李青迟。
李青迟手上一滞。
君临天的双目明明裹着层层白纱,可她却偏偏觉着自己被一道目光锁住了,避无可避。
“不曾说过。”
李青迟手上继续收拾着。
“她也是一个医女,不过与你相比,有些笨手笨脚的。”
君临天依旧朝着李青迟在的方向,自顾自的说着。面上带着极温和宽容的笑。仿若笨手笨脚并不是什么缺点,还有些值得赞美一般。
“民女若笨手笨脚的,可不敢揭下殿下的皇榜。”
我可只有一个脑袋。
李青迟翻了个白眼。
“她虽笨手笨脚,却是真的心疼我病痛。不似其他人,只是怕我有事被问罪罢了。也只有她对我的小心翼翼,不让我觉得疏冷。”
君临天很有兴致说下去的样子。
“医者仁心,一般无二。”
“殿下好好休息,切忌生冷。晚些,民女再来给殿下换药。”
李青迟收拾好物事便要退下。
君临天没拦,只是待她快要走出殿外时,又不甘心的问了句,“你就是庄云木,对不对?”
李青迟愣了下,却也没有回头。
反正,他也不像是要她给个答案的样子。
回住处的路上,李青迟见回廊尽头拐过去一个灰衣男人,谨谨慎慎的模样,看方向大抵是去找太子妃回禀事情的。直觉与自己有关,一时脚步慢下来。
“青迟姑娘?青迟姑娘?”
冷不丁一声叫唤。
“嗯?”
李青迟看清来人,带着笑意,“方嬷嬷。”
“青迟姑娘这会子刚从殿下那儿回来吧?”
“正是。嬷嬷这端着的,是要给殿下送去的吃食么?”
“不不不,这是殿下特意吩咐膳房给青迟姑娘准备的!”
“给我?”李青迟有些好笑,却也没说别的,立马伸手接过,“那辛苦嬷嬷了,我自己端回去吧。”
东阁。
诸葛婉莹端坐于大殿正位之上,手里把玩着雀翎扇。天色将晚未晚,灯火还未起,昏暗的光线下,她那张脸上涂的脂粉似乎恰到好处,端庄的妖冶。不似白日里,让人不敢直视的艳丽。也真亏得她是这样的身份,才敢描画这样张扬的妆容。
“说吧,都查到些什么。”
“禀娘娘,小人这一趟去了漠北,江淮等地,丝毫不敢怠慢,关于府上来的这位医女李青迟,确是查出了些眉目。”
“只是眉目?”
你怎么不去死?
诸葛婉莹把扇子丢到一边,有些不悦的意思。
灰衣男子讪讪一笑。
“无稽台确有李青迟此人,小人打听时,众人皆言这个李青迟医术高超,性情温婉,出师后一直在各处游历,行踪飘忽。问十人,十人如此说,再问,也都是差不多的言论。所以,小人可以肯定,府上来的这个李青迟,一定是假的!”
“何以见得?”
“府上来的这个李青迟,虽一直带着面纱,但相信娘娘也能感觉得到,其气质出尘,面容清丽,一个女子,有如此姿容,足够别人在谈起时提及了。”
“没人敢随便冒充无稽台的人。”
诸葛婉莹起身,原本在头脑中还算清晰的线一时有些模糊。
“这只狸猫也一定是从无稽台出来的。”
“正是,所以小人在李青迟的一众师姐妹里,划定了几个出挑的,拟了个名单给娘娘。”
灰衣男子恭谨的递上字条。
陆嫣,宋清何,顾采采,庄云木,王瑾。
诸葛婉莹皱眉,一个个念出来。
等等。
“庄云木?”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