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钦吃了场酒，秦钰算是把事情摸准了个大半。

原是君临霄去了江南一趟，带回个庄姓女子，王府上都称之为云姑娘的。这云姑娘聪颖非常，模样不错，性子也好，说是讨得阖府上下的欢心也不为过，君临霄对她更是宠爱有加。便连一向对人苛刻的老先生，见她也有几分笑意。

说来该是气运了，这君临霄本都将上表朝廷请婚的折子拟好了，眼看一段姻缘将成，谁知竟陡然生了变故。

王府有些机要之地，匿了些机要之事，一旦抖落出去，整个天虞国必将动荡，荥王府亦会万劫不复。多年筹谋一朝落空，只怕这代价，不是君临霄能承受得起的。

故此，在那云姑娘无意闯入禁地被老先生发现，老先生向君临霄提出须得依旧例杀了时，君临霄也只是犹豫了一下。

按秦钦说的这些，什么“离心离德”之类的话，秦钰大抵能猜出君临霄事后是悔了的。只是再悔也找不回云姑娘了。且老先生为斩草除根，还派人去屠了她的家人。便是找回，中间也是隔着一层仇了。

君临霄不能将老先生怎样，见之又会思极那位姑娘，心中怨悔已生，不能原谅，便也不能再共处一个屋檐下了。

至于君临霄到底将老先生送去了什么地方，以荥王府的势力，若有心藏，秦钦自然是找不到的，他也不打算费这个力气。时间又紧，须得回去从长计议。

他这么打算着，预备离开荥州之时，却被笃之找上门来。

笃之言简意赅，“王爷吩咐，按老先生之前的谋划行事。”

“中秋宫宴起事？”

秦钦有些激动的问道。

既是废话，笃之也就不准备答。

“可老先生······”

“秦公公，”笃之打断他，“王爷与老先生，自是一条心的。便是现在有些误会，又有什么能比得上所谋的大事重要。秦公公不要多想才是。”

秦钦被笃之这话说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后忙作揖郑重道，“小的受老先生所训，以命忠荥王！”

笃之点头，“自得是如此，秦公公是聪明人。”

笃之将君临霄的意思传到，任务也就完成了。回王府的时候，恰看到路边有卖桂花糕的。他一愣神。

云姑娘好似最爱吃这个。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王爷为讨她欢心，还特意吩咐人去寻了几个做糕的养在府里。便是现在云姑娘去了，那几个人也还留着，以待来日。

当初，笃之将君临霄对庄云木的心瞧得真切，是故得令要他去将庄云木“处置”了时，他是震惊的。震惊之余，不得不执行。却也料定君临霄会后悔，没下杀手。那一剑刺过去，终是避开了要害的。

他将她丢到乱葬岗，也是有心要放过她。

君临霄果然很快就悔了。

他如实回禀，说还救得回来。谁想老先生真铁了心要她的命，在他去后，还另派了人跟着。总之，待君临霄去寻时，地上只剩一滩血水。

笃之觉着是死了。

君临霄只道她轻功了得，一定是能逃得掉的，一定能逃掉。可又遍寻不着人，便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面上看着只是略有些憔悴罢了，背地里却是旁人体会不到的悔恨跟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