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唯一能知道的是,余文靖有事在瞒着她,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坦白的问得不到坦白的答案,这让她的心更加急迫想要知晓,心里像是团子的爪子在挠一般。
余文靖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在微信上调开余青远的页面,心里想好的说辞在纠结中抛到不知哪里。
自小以来余青远算是对他还好的长辈,有些事情都能直接找他询问,有时的家长会还能帮着去一两趟。
两人一直未有过秘密,而现在和秦露露是一件,和秦家是一件。
半小时前余青远发过来询问的消息还挂在上头,他能想象在那一边余青远略是失望的神情。
这件事情他是想着烂到肚子里,但是对露露来说却太不公平,而余青山居然能够意气风生坐在高位,将曾经的同盟踩在脚底下颐指气使。
他不想让秦露露再次想起之前秦父被逼跳楼的事情,但也并不希望余青山仍旧逍遥自在。
左右都无法取舍,余文靖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她的方向,却是直直陷进她的如水眸中。
秦露露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至少在他现在看来,秦露露就像是在等待他开口一般。
反复呼吸了两次,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心理作怪产生的反应,但越是看着,话就不由自主脱出了口。
“我有话要和你说。”喉咙紧了紧,他呼吸不稳,半个身子都要落进悬崖里了一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
秦露露睫毛颤了颤,随着他的反应也开始的紧张:“你说。”
余文靖走上前,调出手机里的备份资料给她,眸子暗了暗。
她不明所以的接过,莫名其妙的紧张在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转化成满腔的苦丝和愤怒。
“三年前的事情就是文件上说的那样,伯父被陷害贪污贿赂,被查出来漏税阴阳帐,公司一落千丈。甚至是再添一笔,被拍到利用职便逼迫秘书他玩官能,由此引爆网络暴力。”
他咬字非常清晰,一字一顿落到心上,变成细细密密的针,一瞬间扎得血肉模糊。
雾气遮上她的眸子,秦露露抑制难过的声音在耳边放大,他的心也随着揪了起来。
“为什么!我爸他从未做过什么,早上八点上班中午晚上准时回家,从不迟到从不应酬。双休日会丢下工作陪我们去放松心情,做事兢兢业业,这是他凭着自己的手一步步做大的公司,凭什么一句话就将他的全部努力驳掉?”
泪水不断溢出,她声音抑制着目光不知道在看什么,余文靖默默听着,心里一钝一钝疼得难受。
心里像是有万千只虫子在啃食,秦露露泪眼模糊。回忆里那个西装笔挺的父亲摸着她头欣慰笑着的样子在脑海里不断回旋。
五岁,秦露露第一次拿了幼儿舞蹈奖在他面前炫耀,秦父将她抱坐在肩上,在房间里来回的跑,脸上笑出了纹路。
八岁,作为学校代表去参加奥数,成功拿到第一名,秦父揉摸着她的头发应下去澳洲玩的承诺。
十五岁,高考前夕,重病感冒,艰难地从学校出来,见到秦父紧紧抱着热水在骄阳如火的天空下着急万分。
而后鲜少回国,每一次回来都能和秦父聊着这些年在国**到的各种事情,从白天一直聊到晚上,从未觉得疲累。
后面,记忆停留在最后一次,她从国外赶回来,秦父勉强扯着苍白的笑亲手给她做了一道鸡蛋挂面。
还有最后一面秦父躺在棺材中狰狞的面容。
余文靖眸子沉沉,喉咙一阵发涩。
她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将目光寻上了他的面庞,嗓子裹刺一般,说话沙哑得不成样子:“你是有证据的是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事情?”
余文靖敛下眸子:“前不久我从黎弋那里听说的,让她把证据交给了我。”
她声音带着哭腔,上前抓住了余文靖的领口,指甲划过他的肌肤激起一阵的刺疼:“还我爸一个清白好不好?”
余文靖环手将她抱得极紧,好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一般。
他喜欢的人现在在他怀中哭得肝肠俱断,余文靖吻住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好。”
“只要,只要你能帮我爸恢复清白,我,我做什么都可以。”她泪水再度模糊了视线,埋进他的怀中一阵恸哭。
逐至天明,秦露露的哭声才渐渐弱下去,最后在他的柔声之下浅浅睡下。
余文靖将她抱**,小心用毛巾将她脸上泪水擦去,从楼下拿上冰袋和鸡蛋帮她消去脸上浮肿。
待她醒来,已经和平时并无多大异样,只是一双眸子要肿了些。
秦露露稍化了妆盖住眼底乌青,却掩盖不住沙哑的声音。余文靖早下了楼,她换上衣服跟下去。
桌子旁侧放着一个水杯,饭菜端了一桌。
秦露露没什么胃口,就吃了点就将碗往里面推了些。
余文靖按住她的手,又将碗放回她的面前:“我虽然说你胖得和猪一样,但我还是养得起猪的。”
秦露露扯了扯嘴角,将目光偏偏移开:“我没什么胃口。”
他起身将椅子拉到她的身侧坐下,舀起一勺抿了口,淡淡的糯香在口中溢散。
余文靖抬手往里面加了点糖搅拌均匀:“再吃一点,别饿自己。”
“我真的吃不下了。”秦露露想要拒绝,勺子就已经到了唇边,余文靖一脸认真。
她嗫嚅着唇,小口吃了一口,见他冰脸化了几分,又舀了一勺。
“我真的‥‥‥”话还没说完,余文靖投过来一个眼神,她悻悻又吃了一口。
“你昨晚还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忘了?”余文靖语带嗔怪,秦露露一时没了语言,睫毛颤颤着低下头去。
忽然而至的沉默中,余文靖碰过来一口,她就吃一口,时而夹些肉,没多久就见了底。余文靖脸色缓和,将剩下的碗筷收了起身:“今天我洗碗。”
正欲离开位置,秦露露忽然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眸里染上雾气,堪堪侧头:“昨晚,我说了让你和你父亲分裂的话‥‥‥我,我不该强求你。”
贝齿咬上薄唇,她不觉鼻头一酸,连忙吸了气将泪水憋回去,仰头冲他狡黠一笑:“我自己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