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毕宇望着他，在蓝宙眸子里的光，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如同春风化雨。

“终归还是你赢了。”鬼神毕宇说着，站了起来，朝冰湖尽头望了望，回头道，“龙天军的事，是杨南宁故意为之的，就是想逼他出来。可是，到最后，也不过只你一人而已。”

说到这里，鬼神毕宇的眼神里透出死一般的寂静之色，叹息道，“他与我苦守八百多年，又岂能放得如此干脆？即使苟延残喘，也总要留个人守在他身边......我言尽与此，你若要赶尽杀绝，便灭了我们这丝残魂吧。”

灭？蓝宙就算想，也没那个能力。他抬眸望着冰湖尽头，见鬼神毕宇的神色寂静里透着焦灼，笑道，“我的力量被封，外头的结界，抵挡不了多久，你当真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天劫惩罚，香消玉损。”

蓝宙说完，注视着鬼神毕宇后方，算算时间，天劫之雷，已经轰了下来。还待再出言提醒，一道白光飞出牡丹体内。

蓝宙的结界，确实只够挡那一下，等到再一次天雷聚集之时，整个天牢，已经被轰成了渣渣。

腾风被龙地森一家子强行扣押着，眼见着好好的一座房子，在转眼间沦为残渣木屑，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金羽守在夜梦身边，包括花灵与树灵外加妖神纱妙在内，全被第三道天雷祸及，轰飞出去。

原地，只留下夜梦一人。她紧紧闭着双眼，浑身上下被一层灵光包裹着，夜魅最后那点灵识，也随着第四道天雷，轰得烟消云散。

一滴泪从夜梦眼角滑落。

密集的雷，从天际一道一道劈下，粗壮的闪电，卷起木屑，如同龙卷风，席卷而上。

夜梦的衣衫被划破，当第九道天雷响起时，她睁开双眼的同时，朝天际大喊一声，“娘亲~”

龙天军奇迹般的，趟在木床上，竟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一束白光从他身体里射出来，轻柔地包裹在夜梦身体之上。

“对不起~”

一声轻叹，带着无尽的惋惜与悔恨，随着雷电劈上其身，消失与无形。

夜梦单手撑地，头发在空中乱舞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滑落在地。

“父亲......”

白光由鬼神毕宇残魂所化，也算是最后为自己的女儿做了点事。当年他趁夜魅醉酒，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这丝残魂，倒是为他补了过。

蓝宙坐在龙天军的梦境里，四周的冰雪已经融化，留下一片清澈湛蓝的湖水，映照在他与杨南宁的脸上。

鬼神毕宇已经从这片大陆彻底消失，留下的残魂，自然是杨南宁的。

“我们抽离自己的灵魂，支配着其他人，现在，已是极限。”杨南宁微笑着，将牡丹平放在湖面上。

“我最后的一丝力量，用来修复她的身体吧。”杨南宁说着，伸出手，覆在牡丹的心脏处。

“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希望你，好好善代他，下辈子，我就不与他相识了。”杨南宁的身影慢慢淡化，最后化作白光，融入牡丹的身体里。

蓝宙双眼带惑，这两个人，一个人说最后的残魂会守在腾风身边，一个人却又将这最后的力量拿去修复牡丹受损的本体，这是何意？他就不该信他，到死都还在故弄玄虚！

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水纹，牡丹闭着双眼，慢慢立于湖面之上，缓缓睁开双眼。她的身体收留了杨南宁最后的一丝残魂，作为了她的养料，融入她的灵魂深处。

牡丹捂着自己的心口，望向蓝宙，“他的魂魄，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