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本王要娶菁儿!”
王妧感到她的脑袋还在因为一夜无眠而晕眩发胀,齐王叨叨地说着他对林菁的怜惜,她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陷害你的人还没有找到,你还有心思考虑这个?”王妧揉了揉额角,她得赶紧解决了林菁的问题。齐王见了林菁一面,就原谅了她所有的谎言,还守诺要和她成亲。王妧对林菁的疑虑不禁加重了。
“那有什么,皇上相信本王。再说了,皇上已经让镇察司的人去查下毒的事了,你就专心帮本王把菁儿娶过门吧!”齐王说到这里总算消停了一会儿。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嫌茶水冷了,随口吩咐人去换了热茶来。
王妧听到“镇察司”这几个字,想起了昨天周充在街上带走那个怪人的情形。
“我要先见见她。”王妧说道,她其实并未见过林菁,有关林菁的消息全是在永平侯府打听来的。或许真如齐王所说,林菁所作所为有她的苦衷?
齐王听了有些犹豫,说道:“她不惯见生人……”
“她会习惯的。”这样的借口并不能阻止王妧。
“你看看你,道理都不讲。”齐王到底不是真正想阻拦王妧,他换了商讨的语气,“你要见她可以,不过,本王得在一边看着你,别让你吓着她了。”
王妧眉间微动,站起身来,催促齐王动身前往永平侯府。
一个丫环托着一只茶盘进来,她脚步急切,齐王见了她便吩咐把茶撤了。丫环不知何故慌了神,左脚拌右脚,直直地向三步之外的王妧身上摔去。
王妧伸手去扶,不料扶到的不是那丫环,而是丫环手中托盘上滚烫的茶杯。她右手掌心霎时通红了一片。热茶也洒了一地,腾腾地冒着气。
齐王的责备和丫环的告罪,王妧听在耳中仿佛隔了一扇窗,她竟在这个时候出了神。直到掌心传来一阵辣辣的刺痛,她才回过神来。
“快去拿了烫伤的药膏来!”齐王高声吩咐,早有人领命而去。
丫环战战兢兢地泣声道:“一来一回,怕耽误了,可否请……请姑娘随奴婢走一趟?”
话刚说完,便听到齐王的呵斥:“说什么昏话!”
“可以。”王妧不理会齐王,让丫环前面带路。六安紧随跟上,却被王妧拦下。
王妧与他相视一眼。六安轻轻摇头,王妧唇角微翘,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丫环离开了。
齐王皱着眉头,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话在这府里竟然也不管用了。
经过数个庭院,王妧被带到了王府深处。丫环脚下走得飞快,却又一次次地折回来确认王妧是否跟得上她。
来到一处清幽院落,丫环把王妧领入正屋,四个打扮娇俏的女子笑着围了上来。四人中的一个正是那天和齐王状若亲密的奉茶丫环,也是她首先给王妧福身行礼,自称“可人”,其余三人也随之一齐行礼,自称“冰清”“玉洁”“温婉”,而那个毛躁犯错的丫环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屋中长案上摆着一套衣裳,可人首先提起,要替王妧更衣。
“不必,那杯茶没有污了我的衣裳,倒是把我的手给烫伤了,去拿药膏来。”王妧在首位坐下,随口吩咐。
四人面面相觑。冰清朝可人使了个眼色,可人点点头便出去了。
如果不是那个丫环故意要躲开王妧,王妧本能够扶对方一把。弄脏衣服并以此把王妧单独支开的伎俩在那时便露了破绽。最初她猜测齐王身边有别人的眼线,现在看来,这四人无疑另有其主,而那天跟踪她的人很可能也是四人的同伴。
“跟踪我的人,发现什么了?”王妧开口问道。
冰清看了王妧一眼,并不回答,其他二人却把目光移到地面的石砖缝隙上。
而王妧也得到了她想知道的。
到了这个时候,王妧反倒怀疑幕后黑手到底有没有胆量将自己暴露出来,毕竟对方筹谋不成,暴露身份并不利其卷土重来。
“唉,你也只能忍着点了,剩下那点寿命……”无咎的声音出现了。
王妧自然知道,时间的压迫感越来越大,她不能用寿命来治疗她的手。她猜测,只要完成齐王的心愿,让他和他的心上人林菁成婚,她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但任务完成之后,她可以问心无愧地从这件事中脱身离开吗?
可人去而复返,拿来药膏给王妧擦了手。
“走吧,别让王爷等久了。”冰清开了口,显然她是四人中主导的那个。
王妧暗想,她话中的“王爷”不是齐王,会是谁呢?
四人带着王妧穿园过院,也不避人,来到齐王府的一个侧门,门口早已有辆富丽的马车等在那里。
王妧的身形在马车前顿了顿。冰清见状,扶着王妧的手,半推半搡地一道上了马车。
几人既不搜她的身,也不蒙了她的眼,因此,王妧也没有过分担忧。
马车驶到一处热闹所在,便停了下来,闭目养神的王妧随即睁开双眼。下了马车,入目是熟悉的景象,跟踪她的那个人正是在这里失去了踪迹。
入了巷子,冰清当先走在前头,余者三人挟着王妧跟上。这样的情形在东市十分寻常,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走了不远,来到一道小门前,冰清推门而入,没遇到一丝阻拦。这里是某间商铺的后院,两层的屋舍环绕着一个还算开阔的庭院,冰清不加思索地带着她们进了二楼居中的那间屋子。王妧进去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她心中惊讶,细想却又觉得事实合情合理。
昨天在街上拦了她的路的那个怪人,便是冰清等四人真正的主子。
“终于又见到你了。”他依然一身玄袍,黑眸被衬得越发神采奕奕。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他今日找上她是因为齐王的缘故,不可能如初次见面一样把她错认了。
他神情愉悦地点点头,微微欠身请王妧入座。就在这时,他发现了王妧手上的不自然,旋即面色发沉地瞥向了门边侍立的四人。霍然,冰清当先受了一脚,应声仆倒,其余三人以头抢地,齐呼“恕罪”。
“滚出去。”
对待仆从如此狠戾的人,又会如何对待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