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尘的倾力相助下,陈统幸免死罪,婉儿忧眉放笑,感激之言不在话下,伯尘看她笑了也不由得面带暖笑,眼含疼爱,自此,婉儿便在将军府踏实住下了,外客问起,伯尘只言是亲缘妹妹,婉儿亦不介心。
对影闲坐合琴瑟,把手轻点三月桃,信步相随花榭去,一枝百合迎风笑。时阳春三月,后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婉儿与伯尘信步闲庭,喜至后园赏花,但见万紫千红春意浓,一枝百合花端端映入眼帘,迎风招摇,伯尘看了一眼婉儿,婉儿却羞涩地躲过眼去,十指勾错心如兔撞。
片刻后,伯尘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朝小亭走去,婉儿情愿未挣,行至亭中后,伯尘望着满园春色慨叹道:“不经三番彻骨寒,怎闻今朝沁园香...婉儿,当初你我相遇兰陵,相识京都,经历了多少磨难风雨才换得今日安宁...伯尘钟情娘子,拳拳之心因尔悲,因尔喜,因尔痛,因尔安,亦曾想过放弃,却不成想放弃一个人竟也是如此得艰难,如此得心如刀割...”
伯尘继续道:“那一刻我才明白,放弃心爱之人会怎样地令伯尘痛不欲生而又生不如死...伯尘此生所愿便是与娘子共结欢好,相伴终老,不知娘子可能明白伯尘的心意...”婉儿用手指轻轻勾住伯尘的手指,缓缓依上肩头暖暖一笑,“将军的情意婉儿都明白,婉儿也愿与将军长相厮守,共度余生。”
说罢似又想起什么,拉住伯尘手的说道:“伯尘,婉儿还有一事相求。”伯尘相问,婉儿言:“阿娘过世,婉儿孝期未尽,此时恐不能行婚嫁之事...”蔡氏过世,婉儿誓愿行孝一年。伯尘思忖道,“百善孝为先,理当如此。婉儿,只要你不离不弃,哪怕是等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伯尘也心甘情愿。”
婉儿闻言瞬间泪盈满目,“你真傻,婉儿可舍不得将军等我一辈子...”说着靠在伯尘怀里盈眉一笑,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约定过后,二人携手漫步花丛,赏芳花逐彩蝶,逗笑打闹好不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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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南兖州刺史府内,萧综正与众门客摆棋对弈,左三人右三人围立观棋,对棋者正是向林,半晌作罢,萧综眉头一皱举棋不定,随后将棋子放入瓷罐叹道:“向林兄棋艺精湛,本官甘拜下风啊!”向林回道:“大人谬赞,小生不过胡乱下的几盘,几局下来也不过和大人打了个平手而已...”
萧综玩笑道:“此话听着倒不像是谦谦之言呦!哈哈!”转头又对其他门客说道:“向林兄博学多艺,才智超群,尔等应当多向他学习请教,莫让外人笑话我刺史门下尽是些无能鼠辈呀!”六位门客轮番对弈竟无一人胜出,萧综大扫兴致,遂让向林对局,向林赢几局又让几局,萧综这才觉出些乐趣来。
仆人呈上酒菜,萧综请众门客坐下把盏畅谈,罢了各自散去,向林先走,其他几位门客脸色沉沉似有不悦,待向林走远后鬼鬼祟祟地聚在一块交头叽咕,中有一人唤作曹登远,是个落第书生,生得横眉鼠目,满面油光,见四下无人嘀咕道:“诸位兄弟,我曹某人今儿个这脸可算是丢尽了!唉!”说着叹口长气,其余门客也跟着唉声叹气。
另有一门客唤作朱文俊,仪表堂堂,气得脸色涨红,“莫说曹兄,我等兄弟又哪个不是丢尽了脸!”话音刚落又冒出一人,唤作万乾,肥头拱肚,正正帽冠埋怨道:“我等兄弟投于大人门下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何曾似今日这般狼狈难堪!这要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骂我等无能鼠辈!”
适才萧综与几人轮番对棋,七人中唯向林可与其一较高下,萧综便话里话外点着他们六人,后又亭间吃酒,萧综醉意渐浓,兴与几人谈文论道,对诗作词,向林论解高深,对诗如流,萧综大加赞赏后又数落了六人一通,臊得几人面红耳赤,实实憋了一肚子怨气,却也只敢低着头口口应是。
“想我吴某追随大人最久,向来也要受敬三分,今日却被大人生生数落,羞得吴某恨不得找个鼠洞钻进去...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说话之人正是吴聊,年过而立,确有几分才学,忠心追随萧综已逾三载,向来颇受敬重,今日却被萧综借醉嘲讽,说他的诗文词赋粗浅庸俗,与向林所作相较起来简直如同烂石比美玉,狗屁不是,一文不值,这番话直羞得吴聊无地自容,耳根红热。
这还未罢,萧综又笑他投于门下如此之久才学却未长进,连一个初入府上的年岁尚轻的门客都不如,罢了又叫他对向林敬酒,吴聊不敢不从,压着一肚子闷火敬完酒,萧综却又打笑说他何不拜向林为师,讨教学问,此言惊到了本已坐立难安的向林,向林忙忙推说万万使不得,起身又向吴聊赔敬一盏,萧综见状大笑不语,随后便被婢女搀回房去。
“哼!依我看都赖那个许向林!这小子仗着读过几天破书识点道理,就敢在大人面前肆意卖弄,根本不把我等放在眼里,简直狂妄至极!”曹登远气冲冲地骂道,余人皆言对,万乾接着骂:“好个白脸杂毛!如此不识礼数,目中无人,待日后长成了气候,岂不是要骑在我等脖子上拉屎!”
余人虚惊,朱文俊眼色一沉,“万兄所言极是,若是任那白脸书生殷勤下去,到时候大人哪会把我等放在眼里,众位兄弟恐怕再无立锥之地呀!”余下门客一听这话交头接耳咕囔起来,“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个个后怕,似是天快要塌下来一般。
片刻后吴聊忽地哈哈一笑,余人好奇问何故,吴聊手掌一引,几人便聚紧了脑袋,随后吴聊嘀嘀咕咕说着如此如此,这样那样,曹登远等人连连点头,罢了怕别人瞧见起疑,各自偷摸散去。
向林一道上眉头紧紧,叹气摇头,思来想去或许不该在萧综面前抖搂自己的才学,惹得众门客颜面扫地,但不这么做又不知何时才能博得萧综的赏识信任,他的脑海中闪过子英的身影,忽而愣住了脚,随后却微微一笑,未再胡思乱想,赶步将走,抬头一瞧已至家府门前。
刚进门,三九便扯着嗓子喊将迎来,神色慌张,似乎有甚么要紧事相告,向林心头一紧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