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符锦枝看着走进来的人,眨了眨眼,带着睡意的声音,软软叫道。
金猛闻言,喜道:“夫人,你醒了?”
“我知道夫君回来,所以就醒了。”符锦枝笑说着,坐了起来,“外面的天居然都黑了。”
金猛:“已经到晚食时辰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符锦枝闻言讶异道。
金猛点头,关心的问道:“夫人,你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没有感觉不舒服。”符锦枝笑眯眯道:“我知道夫君关心我,但我不过是多睡了一会儿,没有生病。而且……”
符锦枝挑起眉头,继续道:“现在的日子这么好,我若是生病了,一定比谁都积极。不然我若是病死了,岂不是白白给别的女人腾地方。”
“夫人?”金猛听到后半句,刷一下板起脸,凶道:“不许再提死字。”
男人的样子看起来太吓人,符锦枝却是满意的。
不过,她窥着男人,小声嘀咕道:“凶哒哒之后,不是应该做出保证,不会有别的女人吗?”
说是小声,但内室中,一共就两个人,且两人还离得很近。
是以,金猛这个男子,将自家夫人嘀咕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轻叹一声,无奈道:“夫人,这样的话,我早就说过了。”
按说听到这样的话,符锦枝应该高兴。
然而实际上,符锦枝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自己刚才的话,太幼稚了。
她今世死后,若是没有来世,到时尘归尘,土归土,再想活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意义。
如果有来世,且她还保留着曾经的记忆,到时……
符锦枝看了眼男人。
到时应该也遇不到眼前的人了。
万中无一,若是真遇到了,她也不是非对方不可。
自己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却要求他人?
嗤笑一声,符锦枝觉得,她真是发昏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夫君,你出去让厨房传晚食,我要叫红儿进来,帮我穿衣了。”
面对情绪突然大变的自家夫人,金猛只感觉摸不着头脑。
他皱起眉头问:“夫人,是我的回答,让你不高兴了?”
感受到男人的情绪,符锦枝轻轻摇头,“不关夫君的事情,是我觉得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比起未来捉摸不定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肚子饿了。”
符锦枝说着,不等男人再出声,她双手推男人,“夫君,你快出去让厨房传晚食,肚子饿好难受。”
一听自家夫人说难受,直性子金猛,哪里还顾得刚才的话?
他立刻道:“我现在就去传晚食,夫人梳妆好,我们就用饭。”
“夫君此言,正合我心意。”符锦枝笑着道:“夫君出去,别忘了叫红儿她们进来,帮我梳妆?”
金猛:“夫人放心。”
几息后,符锦枝看着被她忽悠出去的金猛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刷一下消失。
今日晚食的菜,又是合符锦枝心意的一顿。
食过七分饱,符锦枝放下了筷子。
见状,金猛惊讶,“夫人,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
“非也!”符锦枝掀起唇,狡黠的道:“实乃我掐指一算,今晚吾必定难以入睡,是以留下肚中些许空余,以待稍后宵夜。”
说着,符锦枝执起公筷,挟了一大块顿肉,放入自家男人的碗中。
“夫君,你多多食些。红儿偷偷与我说过了,廖嬷嬷已经在准备宵夜了。”
一旁伺候的红儿,霎时傻眼了。
她明明是很普通的说的,怎么到了少夫人嘴中,就成偷偷了?
丝毫没察觉丫鬟心理变化的符锦枝,她一连又加了好几道菜,继续放入自家男人碗中。
“夫君,这些菜也做的很好。”
金猛低头看着快要装满的碗,他嘴角微扬,出声道:“夫人,你若是怕宵夜用不下,一会儿我们吃完,不如去花园中消食?”
符锦枝闻言,眼神一亮,“夫君,你此提议甚好。我睡了一下午,正该出去吹吹小风。”
“既如此,夫人用饭吧?”金猛说着,给自家夫人挟了一块肉,放入碗中。
于是,符锦枝成功吃饱了。
想着廖嬷嬷亲手做的宵夜,符锦枝积极道:“夫君,我记得水儿前两天说,花园中种下的粮种,已经发芽了。”
“我与夫人一起去看。”金猛登时会意道。
符锦枝满意的露出笑容。
一番准备好,夫妻两人走出了院子。
刚走出后院的范围,金安迎了上来。
“启禀大将军和少夫人,老将军和三位州将军,正在花园的凉亭中赏景。”
闻言,金猛和符锦枝对视一眼。
金猛言道:“详细说来?”
“是,大将军。”金安恭敬道:“一刻钟前,西州将军和安州将军先到了凉亭,不一会儿后,良州将军至。老将军是最后来的,他刚刚才到。老将军到后,奴才正要传消息去后院,就听两位主子要逛花园,是以奴才等在了此处。”
符锦枝眼中闪过精光,“夫君,既然我们遇到了热闹,岂有不去看之理?”
金猛挥手让金安退到身后,他道:“今日安州将军从父亲院中出来后,去了西州将军处。我怀疑是父亲说了一些话,才会如此。”
“夫君,大哥被送到父亲处后,父亲可有寻你?”符锦枝问道。
金猛:“我正要与夫人说此事。父亲没有亲自寻我,但他派三弟寻我,问放出金管家及庞校尉需要什么条件?再有,父亲想要见焦家人。”
顿一下,金猛继续道:“夫人,我应了父亲明日见焦家人,至于金管家和庞校尉他们,我每人要了与大哥同样的粮食,父亲还没有回话。”
“见到大哥,父亲也确实该处理焦家的事情。”符锦枝点头道。
至于金管家和庞校尉之事,符锦枝没有说。
因为关于这件事,他们夫妻早就商量过了。
粮食,父亲是不可能给这么多的。
现在开出这个价,也不过是漫天要价,然后等着对方坐地还钱。
两人说完,往花园走去。
进了花园,符锦枝言道:“夫君,你说父亲和三位州将军见到我们,会不会以为,夫君是诚心来堵他们的?”
“不光我,还有夫人。”
金猛的话,让符锦枝摇头,她促狭道:“没有我。夫君,你也不想想,父亲和三位州将军,都是做大事的人,眼中哪里有我这样的后宅小女子?”
符锦枝的话,成功让金猛沉默了。
片刻后,金猛颔首,极为认真道:“是他们眼光不行。”
当初若父亲有眼光,这么好的夫人,岂能成为他一个庶子的妻子?
越想,金猛越觉得自己幸运。
他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却是一个知足的人。
“夫人,我会对你好的。”
符锦枝:“……???”
我说什么了,为什么自家夫君会突然冒出来这样的话?
不过看着自家夫君认真说着这样的话,符锦枝的心,情不自禁的动了下。
这边,符锦枝和金猛边走边说,且气氛越来越好。
那边,站在凉亭中的人,也发现了走进园中的夫妻二人。
最先发现的,是一直没说话,站在老将军身边,暗自警戒的良州将军。
他的眼睛,如夜鹰一样,发出犀利的寒光。
“老将军,大将军和大将军夫人来了。”
良州将军的话一出,凉亭中顿时一静。
几人不约而同,寻着良州将军的视线看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气氛融洽的夫妻二人。
这一刻,无一人认为,对方是单纯来游园的。
金老将军更是长袖一甩,发出一声冷哼。
寂静的夜空,这一声冷哼,格外清晰。
清晰的,不但凉亭中的几人听的清楚,刚走进的符锦枝和金猛他们,也听的清楚。
当即,符锦枝扬起声音,“夫君,看来父亲不想见到我们?”
闻言,金猛的面色拉了下来。
他一双炯目,扫向凉亭中的人。
“既然父亲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用和他打招呼。”
说完,金猛就要拉着自家夫人,转身离开。
但还不等他动作,金老将军就道:“逆子,尔敢?”
“夫君为何不敢?”符锦枝掀起唇角,不满道:“夫君知晓父亲不欢迎我们,特意顺了父亲的意离开。这样为父亲着想的行为,父亲都不满,您真是太难伺候了。”
金老将军的火气顿时上来,“老二媳妇,你休要胡搅蛮缠!”
“父亲错了,我向来是以理服人。”符锦枝说着,啧啧两声,“父亲,我先前已与您说过,父慈才能子孝,您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您要是想让夫君尊敬孝顺您,您要先做好表率才行啊!”
最后一句,符锦枝可是说的语重心长。
金老将军眼中射出冷光,“老二媳妇,我们男子之间说话,你一个后宅女子,若是安分,就不该多言。”
对于这样一个总是没眼色顶撞自己的后宅女子,金老将军是厌恶极了。
然而,符锦枝在乎他人眼中,她是不是安分的后宅女子吗?
她当然不在乎。
此时,符锦枝挑眉,得意的对自家男人道:“夫君,你看我说对了吧?父亲就是没将我一个后宅小女子,看在眼中。”
“夫人在金猛眼中极重。”金猛加重声音,生怕有人听不清楚。
符锦枝唇边扬起一抹笑,“夫君亦是。”
他们身后跟着的红儿,金安等下人,都默默垂头。
待在大将军和少夫人身边,他们该消失才对。
可金猛和符锦枝对面的人,听到这话,感觉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金老将军,他冷冷道:“老二,你就任由这个女人,她次次顶撞我这个长辈?”
“父亲,金氏是在为儿子抱不平。”金猛粗声回道。
金老将军:“老二,我看你被这个女人迷魂了头。”
“父亲,我只是明白了,谁才该是我珍重的人。”金猛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虽早就知道这个儿子不贴心,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刺的金老将军胸口疼。
他垂下眼帘,一道杀意在眼底闪过。
再睁开眼,金老将军看了眼身边的良州将军。
良州将军会意,他向前一步,开口道:“大将军时刻关注我们的动作,特意赶来花园,定想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吧?”
“不想。”金猛扫都不扫,说话的良州将军一眼,直接道:“我与夫人是饭后游园。”
良州将军沉下脸,“大将军说出这话,您自己信吗?”
“为何不信?”金猛煞气外露,粗声道:“特意赶来花园见你们?你们还不配!”
良州将军的脸直接就由青变黑了,“大将军,您的话,属下位卑言低受的。但老将军在此,您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孝吗?”
“父慈子孝,我以为我夫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金猛冷嘲,“和我一个被父亲送死的人谈不孝,良州将军不觉得可笑吗?这话,应该对我大哥金耀去说才对?”
提到金耀,凉亭中的几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金老将军更是伸出手臂,手指道:“逆子,你还有脸提你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大哥浑身上下,一块好肉都没有?”
“大将军,先前的事情不论对错,您对兄长的事情,太过了。”安州将军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出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您纵使与兄长有隙,痛快的砍上两刀,也不该行虐待折磨之事?”
金老将军在听到“痛快的砍上两刀”时,眼皮子不由动了动。
一道冷光,在他眼底闪过。
安州将军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得罪他的老上官,金老将军了。
他自觉自己的话,说的非常好。
他们都是武将,受伤是常有的事情。
这样明刀明枪的事情,才是他们武将应该做的事情。
金猛听到安州将军的话,倒是沉默了一下。
因为他身为一个直性子的武将,倒不觉得安州将军的话,听的刺耳。
奈何,金耀身上的伤,也是他没料到的。
当然,这伤也不是荀冒所为。
实际上,是荀府的下人,自作主张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