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但为伊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翌日,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检查自己小指上红绳,轻轻拉动,发现那头依然还系着,心头一宽,漫不经心地打个哈欠,穿越过来的这几日,只有昨夜睡了个踏实觉。

这时,已有两个衣着光鲜的女子走了进来,分别捧着脸盆和新衣,笑盈盈地对我欠身道:“姑娘,奴婢来伺候您盥洗梳妆的。”我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只听那细眉细眼的绿衣小婢说道:“宇文公子是咱们太守大人的好朋友,您又是宇文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咱们的主子。”圆圆脸蛋的红衣小婢接口道:“是啊!宇文公子清晨临走前还特别交代了,说您身上有伤,要咱们好生伺候着呢!”我心想,昨夜听他们说在什么太守府上作客,嘻嘻,难得我也沾光过一回当主子的瘾,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下。”她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说什么?宇文公子临走的时候?他、他走了吗?”她不等对方答话,拉扯着红线去找另一头,发现竟然是绑在厅堂的桌脚上。一时间盛怒不止,转而变得失望,最后有些想哭:“他终究还是丢下我。其实也没什么,我为什么要难过。他丢下我也很正常,我出现得这么莫名其妙,他为了我已然跟他师兄撕破了脸,总算也救过我一次,没必要也没义务再拖着我这个包袱……”她自言自语地说着,“终究还是我一个人”,径自蹲下身来,默默地啜泣着。

“你怎么哭了?”熟悉而温柔的语音在耳畔响起,我突然僵住了一般,抬起头来,见那人着一身淡青色的罩纱缓袍,长发随意用珠串束了一辔在脑后,从容洒脱,风神如玉。我喜出望外,竟然赤着脚就朝他跑过去,到了跟前,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痴痴地笑。

宇文彬愣了愣,笑道:“你怎么总是又哭又笑的?”

我抹着泪珠,努嘴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管我!”

宇文彬低头看了看我裸露的白皙双脚,微微皱眉:“连鞋也不穿,这地面糙得很,你的脚又嫩,再把脚也划破的话,我采集的凝香露就不知够不够用了。”

我道:“你出去就是为了去采集凝香露?”

“可不是么!”绿衣小婢插嘴道:“这凝香露非得要是瑸凝花瓣上的露珠方有奇效,所以今日天未亮,宇文公子就出门啦!本地虽然生长这种奇花,数量确是极少的。宇文公子这一去,只怕是走了好几里的路呢!”

宇文彬道:“月影,暖箱里面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和金箔四喜酥可以端上来了。雪鹞,你去打盆洗脚水来。”

“是。”两个婢女再次欠身行礼,都退下去了。

宇文彬道:“上次见你喜欢吃点心。今早看到府里的糕点做得还算精致,就让她们备下了。”我望着他,幽幽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宇文彬微微一笑:“我还是抱你过去坐着吧。得罪了!”于是躬身将我抱起,轻轻地放在椅子上,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来,然后把腰间系着的一个三寸来长的玉葫芦解下来,拔下木塞子,便有一股清冽的寒香扑鼻而来。

“他怎么还不问我的名字……”我正在心里犯嘀咕。

“姑娘芳名可否告知?”正中我下怀,她忍住内心狂喜,“说了你可不许忘记。我叫我,晏子的晏,下雪的雪,千万的千。”

“言笑晏晏,暮雪千山,姓得好,名字也好。”经对方这样诗情画意的一形容,我觉得自己实在庸俗到极点。

“敢问晏姑娘,你家住何方,在下也好差人护送姑娘回去。”

“不好,他问我身世来着。”我脑中迅速旋转,回忆着以往看过的书籍影视,搜肠刮肚地想要给自己编造一个合情合理又不容易穿帮的来历,只可惜这一时半会儿又如何编得滴水不漏,更何况对方又是个极聪明之人,万一编得不好,反倒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故意骗他而厌恶了自己。

就在这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联想起一个现成版本,实在高明,得意地自己都想笑,但又得强行忍住,硬是憋出两行清泪来。宇文彬见我神情时而严肃紧张,时而亢奋激动,这会儿却又隐忍流泪,只道这姑娘身世必然十分复杂凄凉,又怎想得到我这须臾片刻间的种种内心变化,更想不到此女的演技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地,眼泪自然是说来就来。

“我才不要回家。我爹他都不要我了,我还回去干什么。”我十分委屈地哭诉道。

“你……爹他为什么不要你?”

“他总是骂我,总是逼我学这学那,我学不成,他就骂得更凶,最后说我总是忤逆他,他不认我这个女儿,还让我滚。”我初时哭得还十分勉强,但到后面渐渐入戏,泪如泉涌。她套用金老先生的版本,说自己从小没娘,和爹相依为命住在东海桃花岛,这个爹精通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但是性情孤僻,喜怒无常,行事独来独往,最讨厌世俗的繁文缛节。一时间口若悬河,舌灿莲花,说得宇文彬对这个爹好生钦慕神往。

“自古有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令尊能够打破成规,摒弃俗念,这样细心地教导于你,其望女成凤之心实为良苦,你若真不想学,也当好好与他恳谈才是,这样一走了之岂非令他伤心?”

我见宇文彬一脸忧心诚恳的样子,只好悔过似的点点头。

宇文彬又道:“难得令尊怀惊世之才,却还能如此伏鸾隐鹄,淡泊名利,在下生平所钦慕者莫不如是。不知令尊姓名可否告知,将来若有机会,在下定要拜会这一奇人。”

我心里想道:“恐怕你是见不到了,嘻嘻……”嘴上却脱口而出道:“我爹他叫黄药师。”

宇文彬愣了一下:“恕在下多问一句,为何姑娘与令尊不是同一姓氏?”

“这个嘛……这个嘛”我心里暗暗叫苦,“家父实则姓晏,不过精通医理,最善解毒,江湖冠以药师称号,又因他发色呈天然金色,故名黄药师。”

“原来如此,真乃奇人啊!”宇文彬眼中再次透露出钦服的神情。

说话间,宇文彬已将昨晚敷伤口的紫色粉末化在凝香露里,细细涂抹在我的伤口上,本来还灼痛不已的额头让这清清凉凉的甘露滋润一会儿,便不再作痛,我用手一摸,本来还十分可怖的创痂,此刻却已趋于平滑,颜色也淡了许多。

“如此再擦拭三天,姑娘的伤口便可痊愈,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姑娘尽可放心。”

我杏眼一翻,笑道:“就算留点疤痕也不打紧。”

宇文彬不解道:“天下女子莫不把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晏姑娘却认为不打紧?”

我道:“只要不是丑似无盐就行,有一副平平无奇的相貌也挺幸运。多少倾国倾城的女子便为这副容貌所累,红颜薄命,红颜祸水,哪一个有好下场了,哪一个不是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却最容易错失了真正爱护自己的人。何况流光容易把人抛,再好的容颜也会衰老,天下男子莫不爱惜年少娇颜女红妆,又有几个能美人迟暮伴身旁呢?”

宇文彬颔首赞许:“晏姑娘真是位见解独到的奇女子,在下拜服。”

我牵住宇文彬的袖摆,楚楚可怜地哀求道:“所以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也不要丢下我,让我跟着你,不然别人都欺负我,呜……”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宇文彬面露难色:“只是在下接下来要去办的事情十分凶险,还可能有性命之忧,只怕连累了姑娘。”

我拍拍胸膛,笑道:“没事儿,我聪明得很,说不定还能帮到你呢!”

宇文彬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这个胆大又粘人的姑娘别无他法:“好吧!只要在下尚有命在,定当护姑娘周全。事不宜迟,待我去向太守大人辞了行,便动身前往洛华荫。”

晏彬二人备好干粮衣物,一路往西南而行。我虽不知到底身处中华何方,但见路上水田纵横,柔风氤氲,远处林木苍翠,青山如黛,近处花蝶缠绵,草长莺飞,风土人物俱佳,料想自己定是在江浙一带游历。好山好水好天气,更有美男子陪伴身侧谈古论今,自是好不快活,这才将连日来的胆战心惊,孤苦凄凉之意尽皆抛诸脑后,能否返回去现代似乎也不用急于一时了。

又行了两日,我渐感气候湿粘,道路变得崎岖坎坷,奇峰峻岭层出不穷,湿地沼泽随处可见,“这莫不是到了云贵一带?”她对这穷山恶水颇为不喜。

“不错。呵呵!晏姑娘定是跟着令尊走南闯北,所以对地理这般敏感罢。”宇文彬倒显得欣喜异常。

我心想:“本姑娘再怎么说也是重点文科学校的本科生,正所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嘿嘿!”她突然心头一惊:“不对啊!这才走了三四天,我们怎么可能直接从浙江走到云贵呢?嘶——”脚心一阵疼痛,忍不住就地坐下来,拖下鞋袜一看,白嫩得脚底已经磨出颗颗血泡,有的血泡已经破开,脓血往外流着。

宇文彬走过来一看,惊呼道:“怎会磨得这样厉害,我原以为……到底是女儿家,经不起折腾的。在下对不住了。”

我无所谓地笑道:“我磨破了脚关你什么事儿,你给我说对不起干嘛?我就是想不通我们怎么会这么快,才三天就从浙江走到了云贵,就算是你我都长出了翅膀,飞也要飞十来天的。还有,我的脚都磨成这样了,按理我早该疼得大叫了,怎么现在才感觉到疼,难道是我的感觉系统退化了?”

宇文彬摊开一道金色的符咒,上面用朱砂画着道家的敕令图:“因为怕耽搁了时间,在下不得以对姑娘施展了神行千里,这才三日便到了云贵。此咒只要不除,中者便会不停地赶路,任何疼痛都会感觉不到。”说完,低下头来,一脸的愧色:“前面不远便是胥州城,到了便找一家大客栈,在下定当尽心为姑娘疗伤。”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女配她天生好命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至高降临重生之为妇不仁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弥天记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农家娘子美又娇恣意风流
相关阅读
不学习就要继承亿万家产夫骄重生九零辣妻追夫四岁小甜妞[七零]徒儿你自寻死路我为暴君画红妆不做软饭男穿成帝企鹅的我卖萌成功后十贯娘子抹不去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