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了，购物的学生挤满了超市。

赵玉兰忙得不亦乐乎。

林如嫣和李娜见赵玉兰忙不过来，便来到柜台里边。

林如嫣说:“二姐，你知道价格，你来刷卡，我和李娜来卖。”

赵玉兰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是领导，不能干这个，还是我来吧！”

林如嫣和李娜执意这样做，赵玉兰也只好同意，不再坚持。

十分钟的亲自实践，林如嫣和李娜才体会到营业员的艰辛。一个好的营业员不但对每一种商品的价格了如指掌，还要熟悉每种商品放在哪里，并且态度要和蔼可亲。

学生是很挑剔的，一个文具盒，一只铅笔，一个本子都要调换好几次，作为营业员要有百拿不烦百挑不厌的心态。

林如嫣和李娜都不熟悉商品的存放位置，面对众多学生的要求显得手忙脚乱。

赵玉兰倒显得很镇静。一边刷卡，一边指挥林如嫣和李娜，嘴里不停地说着每种商品的货架位置。

林如嫣和李娜手忙脚乱了一阵子，终于上课了，超市又平静下来。

李娜向林如嫣建议:“这样二姐太累，不如装上电脑，让学生自己挑选货物，然后刷卡，这样一个人就不会太忙了。”

林如嫣点点头:“也好，像街上的无人超市一样，顾客自己挑选，然后刷卡挺方便的，这事就交给你了。”

赵玉兰听说要改变经营模式，笑着说:“那样好是好，可是我不会电脑，怎么办呢？还是换个会使用电脑的，我去做饭或者打扫卫生去。”

林如嫣赶紧劝到:“二姐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一定的程序，一学就会。”

李娜也赶紧劝到:“二姐聪明着呢，我保准一天教会你，到时候你就不这么累了。”

赵玉兰半信半疑:“真的不难，我也能学会？”

林如嫣笑笑点点头。

李娜笑着说:“二姐就是学不会也没关系，找个会使用电脑的，也只是收收钱，其他的事还得二姐管理，我看二姐要升官了。”

林如嫣点点头:“是啊，超市得有人管理，到时候二姐就是主管经理了，收银员也要听二姐的，超市交给二姐我放心。”

赵玉兰听说要升职，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忙道谢:“谢谢两位妹妹成全。”

林如嫣和李娜回敬到:“二姐不必客气，这也是二姐的能力和态度所致。”

赵玉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一件事正想向你们汇报呢，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如嫣笑笑:“二姐，什么事，说来 听听。”

赵玉兰说:“有一部分老师会抽烟，有的断烟了，有自己专意跑到街上去买的，也有让我捎带的，我看为了方便老师，偶尔进几条香烟吧，我保准不卖给学生，只卖给老师。”

李娜笑笑说:“二姐既然是主管经理了，这事你就决定吧！”

林如嫣点点头:“方便老师的事当然可以。”

李娜突然转移话题:“二姐，刚才说到哪了，赵开诚从小的事挺有意思的，再说一个呗！”

林如嫣也好奇地望着赵玉兰。

赵玉兰摆摆手:“他能有什么意思的事，都是陈芝麻烂绿豆的事，不过大姐说他傻一点也不冤枉他。”

李娜好奇地问:“二姐也认为赵开诚傻？”

赵玉兰赶紧摇摇头:“傻是不傻，就是有点实诚，小孩子看见谁家的枣树红了，柿子熟了，趁人家不在家，想尽一切办法翻墙头过去，也得摘几个尝尝，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夏天小孩割草，喜欢顺手摸个 青瓜，摘个玉米棒子，他篮子里倒是干净得很，只有青草什么也没有。”

林如嫣和李娜望着赵秀兰说:“那是他品德好！”

赵玉兰叹了一口气:“是啊，是品德好，这一点都是受母亲的影响，父亲是穷人，母亲是大家，母亲娘家有几百亩地呢。不是世道变了，父亲和母亲根本走不到一块。母亲有骨气，懂道理，我们这边脚还没有迈步出门，那边母亲就安排，出门在外手要稳当，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谁要是拿了别人的东西，东西还给人家不说，回家还得罚跪，几天不让吃饭。母亲家教很严呢！”

李娜望着赵玉兰问:“赵开诚被伯母罚过吗？”

赵玉兰摇摇头:“别说开诚，我们兄妹八人，从来没有摸过人家一个青瓜梨枣，没有动过人家一根柴火把。”

林如嫣和李娜对赵开诚的母亲肃然起敬:“原来赵开诚是受伯母的影响，伯母真是不简单！”

赵玉兰叹口气:“就是穷点，母亲一生行善，碰到过不去坎的总是要帮上一把，逢到有要饭的，说书的，玩把戏上门，母亲都是自己不吃也要人家吃饱，走的时候再送一瓢面，或者一瓢粮食。不像有些人家，看见就躲，把门关上。”

林如嫣眼睛湿润润的:“这一点我最清楚，赵开诚随伯母，一生与人为善，从不计较得失。”

李娜赞同地点点头。

赵玉兰接着说:“母亲办事还是遵照老格子，几个孩子的婚事都是她说了算，媒人介绍了之后，母亲还要亲自打听几遍，不讲穷富，也不讲本事大小，只要老实，安分守己就好，所以我们兄妹找的对象都是老实巴交的，没有什么本事。只有开诚没有听母亲的，自己谈个对象，母亲最疼开诚，也没有反对。按理说自己谈的应该是情投意合，没想到马燕……”

林如嫣和李娜听出了赵玉兰话里有话，打断赵玉兰急切地问:“二姐，马燕怎么了？”

赵玉兰摇摇头:“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算了，不提她了。”

林如嫣和李娜从赵玉兰话里听出了赵开诚家里好像有什么事，可是见赵玉兰满面忧伤的样子，想问又被赵玉兰堵了回来，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好安慰说:“好人一生平安，吉人自有天相！赵开诚不会有事的！”

赵玉兰听了之后，转忧为喜，笑了笑:“这话我信，兄妹几个开诚最有福气，就他一人考上了学，那时候老百姓的孩子考上学的很少，全村人都羡慕呢！本以为能干大事拉吧几个穷亲戚呢，后来都失望了。不管怎么说，老百姓的孩子弄个铁饭碗也不容易，也算满足了。这就是命吧！”

林如嫣沉默了一会:“二姐也相信命吗？”

赵玉兰又来了精神:“怎么不信，以前老人喜欢算卦，几位老人坐在一起做针线活，有算卦的来了，总要算上一卦，母亲也喜欢算卦，一人算卦总是带上全家，母亲算卦时，算卦先生总是说开诚将来有出息，抽签时开诚总是抽着红签，别人都羡慕得不得了。可是后来母亲不敢给开诚算卦了。”

林如嫣和李娜不解地问:“为什么啊，抽着红签不好吗？”

赵玉兰无奈地笑笑:“抽着红签当然好了，别人想抽还抽不到呢，可是竹筒里几十根竹签就一根红签，抽着红签了，算卦费加倍要，开诚每一次都抽着，每一次都加倍付费，母亲舍不得钱啊，所以以后算卦时总是把开诚撇出来。”

林如嫣笑笑说:“真是巧合！”

赵玉兰笑笑说:“也许是巧合吧，除夕包饺子时有个习俗在饺子里包上一个硬币。”

李娜说:“有这回事。”

林如嫣也说:“我们从小都希望吃着那个硬币呢。”

赵玉兰笑笑:“你们可曾吃过硬币的饺子？”

林如嫣笑笑:“吃过不少！”

李娜也笑笑:“我吃的也不少，不过不常吃。”

赵玉兰惊叹不已:“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该是领导，可是你们知道开诚吃多少吗？”

两个人同时望着赵玉兰。

赵玉兰头像拨浪鼓一样:“每一年都是开诚吃着。”

林如嫣和李娜惊叹:“那么巧合啊！”

赵玉兰笑笑:“巧合的事还在后头呢，我们大家不服气，有一年包饺子时，偷偷多包了十个，心想这下好了，我们大家也粘粘福气，你们猜怎么着？”

林如嫣和李娜笑着说:“这次总不能一下全都盛在他一个人碗里吧！”

赵玉兰感叹道:“人追福难追，福追人容易！那年十个有硬币的饺子全被开诚吃了。”

林如嫣和李娜都惊奇地感叹:“怎么这么巧合呢！一下子全都盛在他碗里呢！”

赵玉兰说:“不是那么回事。开始开诚吃出两个硬币，我便给他换了碗，他又吃出两个，三妹和四妹见了也都给他换了碗，他又从三妹四妹碗里吃出四个硬币来，还有两个不知道在谁碗里呢，大家正在议论，四弟偷偷地和开诚换了碗，开诚又吃出一个，最后碗里还剩下两个饺子，开诚孝顺，想让母亲快乐，便给母亲换了碗，其实开诚也是一心好意，结果母亲碗里的也被他吃出来了。”

林如嫣和李娜笑的前仰后合。

李娜笑笑说:“要是不换，说不定他还只吃着两个，这一换，其他的也换给他了。”

赵玉兰也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可是都不相信自己，要是不换着吃，那年说不定我们都有份呢。唉！这就是命，该是你的，别人夺也夺不走，不该是你的，抢也抢不过来。”

林如嫣和李娜听了赵玉兰的话，心里感慨万千。觉得赵玉兰说的话糙理不糙，都是大实话，书面语叫做深入浅出。

李娜突然直入话题:“二姐，你知道开诚最喜欢吃什么吗？我们想给他做顿好吃的，可是不知道他最喜欢什么。”

赵玉兰想了想说:“我知道开诚小时候最不喜欢吃什么，他不喜欢吃的可多了，不喜欢吃荤，凡是肉类，猪羊鸡鸭鱼肉都不吃，有人说开诚就是和尚转世呢，他还不喜欢吃油腻的，最不喜欢吃豆面面条，可是就那几种家常便饭，也没有什么喜欢的。”

林如嫣失望地望着赵玉兰:“他就没有喜欢的？”

赵玉兰仔细想了想:“有，春天里喜欢吃蒸的槐树花子，红薯叶，田地里的野菜。后来他转到外地上学去了，我也出嫁了，只是逢年过节去一趟，真的不知道他后来有什么变化没有。”

林如嫣和李娜告别了赵玉兰。

李娜摇摇头说:“真不知道赵开诚是和尚托生还是上辈子就是骡子驴子还是兔子，怎么专吃草呢！”

林如嫣仰望远方:“现在杨柳树才抽芽，槐树开花更晚，更别说红薯叶了，赵开诚不是难为人嘛！”

李娜长叹一声:“走吧，去野外找找去。但愿有野菜吧！”

林如嫣驱车来到野外。

一望无际的麦田伸向远方。

林如嫣和李娜走了很远的路也没有找到野菜。

正在犯愁之际，碰到一个放羊的老伯。

老伯听了她们的询问之后，笑笑说:“你们是城市来的吧，怎么不知道农事，正月十五前后，麦田里都喷洒了除草剂，大田地里别说野菜，就连一根野草也生不出来，除非河坡上，零散废地里，蒜地里菠菜地里不喷洒除草剂，去那里找找看，也许能找到。”

林如嫣和李娜又驱车走了几里路，看见几座塑料大棚，大棚之间小道上长满了青翠的绿色。

林如嫣和李娜下车，向主人说明了来意。

主人笑着说:“现在人真邪门，好好的青菜不吃，非吃什么野菜，真是大鱼大肉吃腻了，前天我收拾一车菠菜去四通镇卖不掉，身边一位老哥弄几袋子野菜全卖完了，价钱比菠菜高几倍，我气不过来，索性把菠菜扔了，回来割一车野菜，你还别说，抢着买，很快抢购一空。”

林如嫣说:“老伯，放心，我们也会付钱的！”

老伯挥挥手笑笑说:“客气了，那是拉到市场上卖，既然来到这里，随便割， 又不是种的，钱不能要。”

老伯又递上两把铲子。

林如嫣和李娜很快割了一袋子。

李娜拿出手机用微信付钱给老伯钱，老伯说什么也不要，摆摆手说:“乡下人不比城里人，城里人小气，大便小便都要钱，乡下人穷大方，别说是野菜，就是大棚里的蔬菜，来到家门口也是半价，实在没钱了，要几颗下锅也行，这是规矩，不能什么都看成钱，以后想换换口味，尽管来！”

林如嫣和李娜谢过老伯，上了车。

路上李娜笑笑说:“我突然明白了，赵开诚上辈子就是土豪，财主，山珍海味吃腻了，这辈子专吃野菜。”

林如嫣微笑着说:“什么土豪财主山珍海味，你没听二姐说，差一点饿死。他是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嘛！”

她们驱车很快回到学校。

赵玉兰见了笑笑:“还真被你们找着了。”

李娜笑着说:“那是，只要有决心，铁杵磨成针，世上就怕有心人，只要有心没有办不成的事。”

林如嫣把野菜往地上一放:“二姐，野菜是弄回来了，怎么个蒸法，我们不会。”

赵玉兰笑笑:“先择干净，再用清水淘洗干净，用刀切成碎片，拌上面，放锅里蒸熟就可以吃了。”

李娜感叹道:“我还以为多麻烦呢，这么简单啊！”

赵玉兰笑笑:“老百姓吃饭当然简单了，你以为呢？”

林如嫣说:“总得加些作料什么的，要不，这样做也许不好吃呢！”

赵玉兰想了想:“反正那时候我们就这样吃，抢着吃，哦！对了，再加一些盐，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试着加。”

李娜望着赵玉兰:“二姐仔细想想还加什么？”

赵玉兰摇摇头说:“哪有这么多讲究，就这些了，有条件的再加一些蒜汁，滴上几滴小磨香油，就这些。”

林如嫣和李娜按照赵玉兰说的做好之后，拿到后厨蒸好。

两个人尝了一口，异口同声说:“嗯！味道还不错！”

李娜又找了个饭盒，把做好的蒸野菜放在饭盒里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赶在老陆前面。”

两个人驱车来到街上又下了一碗烩面。

林如嫣和李娜一人提一份饭菜，

来到医院走廊里，大老远就看见赵开诚蹲在病房门口抽烟。

李娜惊奇地说:“咦！怎么又抽上烟了！平常赵开诚不抽烟啊！”

林如嫣沉默了一会:“偶尔也抽，别人是用酒浇愁，他不能喝酒，只有用烟解愁，开诚心里肯定有事。”

李娜忧郁地说:“很可能是马燕的事，我看八八九九是马燕出轨了，要不，他赵开诚不会这么愁眉苦脸的。”

林如嫣扭头瞪了李娜一眼:“李娜啊！平常你怎么胡言乱语都行，即使是蛮横无理，赵开诚都不给你一般见识，这话可不能乱说，即使是真的，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是男人，千万不要伤害他的尊严！”

李娜不服，反问到:“男人怎么了，男人有尊严，我们女人就没有尊严了？”

林如嫣没有理会李娜，望了李娜一眼:“赵开诚平常待你不薄，你愿意伤他的心？”

李娜变得严肃起来:“如嫣姐，其实我早已把你们几个当做了亲人，亲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苦有什么难说出来，咱们共同承担，说不定心里就不那么难过了呢。”

林如嫣沉默了一会:“也许吧，可是……”

林如嫣和李娜走到跟前，赵开诚还没有发现。

李娜不愿意了，大声喊叫起来:“赵开诚，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大老远来给你送饭，你装作看不见，不够哥们！”

赵开诚抬起头，望着她们二人:“对不起！确实没注意！谢谢你们的好意！”

李娜笑笑:“我们给你做的你最好吃的豆面面条，来尝尝！”

赵开诚一听是豆面面条，立马捂住嘴，摆着手:“谢谢二位的好意，你们……你们还是拿走吧，再不走我坚持不住了……”

林如嫣笑着说:“不是的，李娜逗你呢！这个，你最喜欢吃的蒸野菜！”

赵开诚接过来，闻了闻:“嗯！好久没有吃过了！想的很。”

赵开诚抬起头望着林如嫣和李娜:“肯定是见着二姐了，是二姐告诉你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