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国鹏在学校转了一圈,感到非常惊讶。
学校规模很巨大,建筑宏伟,布局合理,设计精巧。绿化面积更是大的令人惊奇。堪称是花园式学校。
操场上全部铺上了绿色塑料地毯。
硬件施舍比得上大城市的校园。
学校管理更是井然有序,上课时间,校园静的出奇,没有一个人乱跑现象。
下课人们就像从地上冒出来似的,整个校园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铃声一落,校园又恢复了静谧。
老师们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更令人惊奇的是学生课间操,站队整齐划一,动作一致,从远处观望,场面异常壮观。
一种欣赏之情油然而生。石国鹏心里非常钦佩林如嫣能力超群。
出人意料的是林如嫣不仅能力超群,还这么年轻漂亮。真是后生可畏!
由林如嫣又想到了赵开诚。
赵开诚和林如嫣年龄相仿。
在石国鹏的眼里,赵开诚富于理想,目光长远,深谋远虑,胸怀鸿鹄之志,论知识和能力绝非一般人能比。
按一般常理来推,赵开诚在这正好有用武之地,两个年轻人都与众不同,应该相互理解,有共同语言,赵开诚在此理应受到重用,可是目前赵开诚怎么连个一般领导都没有混上,难道还是因为赵开诚个性特强,两个人说不到一块,还是赵开诚不肯合作。
石国鹏又想起了四通镇街面上流传的关于林如嫣的种种绯闻。
一个年轻离异女子,这么风光,一直不嫁,身后一定不少的男人,甚至有更龌龊的传闻。
石国鹏虽然来四通镇不久,但关于四通镇老董的传闻确实太多太多。
石国鹏没有见林如嫣之前还确实信了,但是见了林如嫣之后,转变了观点。
石国鹏对林如嫣的印象很深,语言得体,举止文雅,根本不像大街上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行为不检点的女子。
那么两个年轻人为什么和作不到一块呢?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推断错误。可是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赵开诚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推到领导的地位,这说明赵开诚在林如嫣心里的位置还是很重的。
石国鹏知道林如嫣能爽快答应,绝不是市场缺少人才,像他这样退休的人一抓一大堆;也不是他石国鹏的能力,从事一辈子教育工作的人,能力都差不多,谁也别想高出别人一大截;更不是因为他石国鹏是中教高级。
石国鹏知道自己的中教高级是怎么来的,那是一点一点熬出来的,是论资排辈的原因,更是因为他一辈子当领导的缘故。
他不过是初中毕业,从民办教师转为公办,从小教三级二级一级,然后改教成中教,再一级一级往上晋升一直到中教高级。
关于这小教改中教,简称老改教,还与老百姓口中的老改教重音呢,但是意思不同。老改教是流传于农村教师之间的称呼,意思是小教老师改中教了。
老百姓不知道流传于教师之间老改教是怎么回事。
农村老百姓口中的老(劳)改教一是指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刑释人员;二是指谁家的老母猪因为年岁长不能生育了,或者主家不想让老母猪下崽了,便找来谯猪匠阉掉,等追肥之后当膘猪卖掉,这由谯猪匠阉割后变成的老母猪,老百姓就称之为老改教。
石国鹏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论知识轮能力,他与赵开诚相差十万八千里。
赵开诚至今还是中教初级,石国鹏清楚,赵开诚也想过晋级,自从第一次失败后,再也没有提过。
石国鹏想到这觉得林如嫣重用自己,绝对是因为赵开诚才这么爽快答应的。
石国鹏仔细推断着,从他们谈话和做事就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来。
赵开诚和他在酒店吃饭,林如嫣陪领导吃饭,凑到了一块,林如嫣和李娜送走领导,特意回来陪他们,赵开诚躲起来,李娜是学校会计,李娜主动买单,半路李娜进超市买东西,李娜把礼品送到自己办公室,说是赵开诚的,可是赵开诚路上没下车啊,也没机会买呀,那礼品一定是李娜买的,石国鹏实在想不通,赵开诚没有和李娜交代过,李娜怎么知道赵开诚的心思呢?
石国鹏实在想不通林如嫣赵开诚李娜之间是什么关系。
按理说,领导吃饭时,碰到小卒子吃饭,一般有几种表现:一是,双方互不理睬,装作看不见;二是,实在躲不过了,都是小卒子主动前去和领导套近乎,然后小卒子点头哈要目送领导雄赳赳气昂昂走出酒店后,然后再回到座位上;第三种情况是偶尔有高水平的领导在酒店碰到自己的小卒子,为了收买人心,主动走过来,送包烟,或者送瓶酒,再假装客气地邀请小卒子一起用餐。小卒子当然知道这是客套话,不能去,因为不够格。不过就因为饭局上领导这包烟或者一瓶酒,小卒子已经是感恩不尽,然后就是拼命地卖力,似乎感觉领导对自己有感遇之恩,从此逢人便说,遇人便讲,某某领导水平确实高,礼贤下士。
小卒子说这话时有两个意思:一是夸赞领导;二十小卒子趁此机会炫耀自己被领导看中。
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个校长因外出赴宴临时安排一个下属替自己上课。
领导赴宴回来时,在饭局上捎回来半瓶酒,偷偷地送给下属,悄悄说:“这是我特意给你捎回来的,躲在门后喝,别让人看见了,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偏心眼。”
下属非常感激,照着校长的话做了,躲在门后一饮而尽,喝得酩酊大醉。空瓶子舍不得扔掉,拿回家里放到醒目处,每每在客人面前炫耀说:“这是某某偷偷送给我的。”言外之意,下属认为自己在校长心目中地位很高,成了炫耀的资本。
石国鹏活了这把年纪,心里清楚得很,这种高水平的领导少之又少。
林如嫣和李娜不是这种人,首先她们是民办学校,自己有绝对拥有权,不会假惺惺地这样做的;其次这种收买人心的诱饵也太贵重了,石国鹏也没有少做这样的事,那都是为了敷衍了事,领导吗嘛,一点小意思,小卒子已经感恩戴德了,不必下这么大的赌注,一盒烟足矣,最大方的也只是一瓶啤酒,一瓶水而已,白酒一瓶几十元,想都别想,根据石国鹏的经验,没有超过这个标准的。难道是林如嫣和李娜年轻气盛不知轻重,做事不知分寸!
石国鹏又一想,不对,林如嫣和李娜既然能闯出这么一片天地,绝不是平凡庸俗之辈。
石国鹏这样推来推去,心中终于肯定,林如嫣李娜和赵开诚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
石国鹏弄清楚了林如嫣李娜赵开诚之间的关系,欣慰地笑了,心里轻松了许多。
下午放学了。
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向餐厅。
初中生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册子,走着看着。
小学生纪律严明,由老师领队。
幼儿园学生年龄小,每班都有老师和生活老师陪着。
餐厅大而豪华。里面分为初中区,小学区,幼儿园区,教师区,领导区。
石国鹏来到餐厅,许多老师都彬彬有礼地打招呼。石国鹏也彬彬有礼地回敬。
正当石国鹏犹豫着不知去哪个区域时,林如嫣和李娜过来了。
互相打了招呼后,林如嫣说:“石老师就去领导区吧。”
李娜说:“碗筷都已经准备好了。在柜子里,上面贴有名字。”
石国鹏来到餐厅,更是吃惊不小,那么多人,一点也不乱。没有一点噪杂声,每一个窗口都排列着一对整齐的队伍,又值班老师维持秩序。
石国鹏本想和赵开诚一起吃,突然看见赵开诚混在学生区里,在窗口打了一份饭菜,走向一个角落,和学生坐在了一起。
石国鹏拿出碗筷,来到领导区,在一个窗口刷了卡,端着饭菜走向领导区餐桌。心里油然生起一种优越感和虚荣感。
石国鹏望着赵开诚,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推翻了他刚才的想法。赵开诚与林如嫣和李娜关系并不怎么样。林如嫣重用自己,也许真的是工作上的需要,或者是他的一大沓子荣誉证书起了作用。
赵开诚出来代课几十年,连个领导也没混上,领导区去不成,又不想去教师区,索性来到学生区,也许是心里不平衡。
由此石国鹏想到了初中语文课本上的孔乙己,那个穿着长衫而站着喝酒的孔乙己。
此时的赵开诚和孔乙己多么像啊!
石国鹏刚坐下,就看见林如嫣和李娜各自打了一份饭菜,端着碗盘径直走向赵开诚,坐在了赵开诚身边。赵开诚还挪了挪身子。
石国鹏顿时头脑迷糊了。这么大的逆转,就像契诃夫小说《变色龙》一样,他接受不了。
林如嫣李娜和赵开诚的行为和举动已经超出了常规,换句话说,他们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如果按常理分析,结果一定是错误的。
石国鹏灵机一动,转念一想,想通了,如果按常理出牌,他们三个能取胜吗,能闯出这么一片天地,一定有非凡之才,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好做的,而赵开诚身上正具备这种素质。
所以石国鹏大胆推测,得出新的结论:“”赵开诚要么加入了股份,要么在艰苦创业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起码在学校谋划和发展中参与了其中,并且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石国鹏暗自可笑自己:“也许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发展了,怎么连一件事都分析不透呢!”
石国鹏突然哑然失笑起来,想那么多干么?自己已经退休,来这只不过躲过村里的尴尬,和年轻貌美的新婚共享晚年,多挣几个零花钱,图个娱乐,领导不领导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他在长期的工作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分析综合,形势判断和对未来结果的预判。
面对新的环境和形势,思想和意识像失控的机械一样,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
石国鹏努力控制着思想不再失控,吃过饭后,林如嫣说:“石老师明天正式上班,今天可以回去安排一下,准备准备。”
石国鹏骑上电车带着李娜给他的两瓶茅台,两条大中华,两包龙井,还有两件火腿,兴冲冲的走出校门。
石国鹏有一个独到的见解和理论,那就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鸡头虽小,却能遥控全身,掌控全局。凤尾虽然华丽无限,只能听命于小小的凤头,并无实权。一个是权利无限,肆意妄为,一个是听命于人,身不由己,形似傀儡,孰轻孰重自个掂量。
石国鹏来到街上。
大街上的路灯已经亮起,明亮的灯光照亮长空。
路边的建筑,五颜六色的彩灯闪烁跳动。
四通镇的夜景异常美丽。
石国鹏在一家小吃部停了下来。自己已经吃过,妻子,不,至今还没有领证。情人,也不正确,已经同居。时下有一个新兴的名词叫准妻子最合适不过。
他的准妻子还没有下班。石国鹏下车,买了几袋准妻子最爱吃的美味佳肴。
石国鹏的准妻子何赛花在一家超市上班。每月千把元,不管饭。早上七点上班,一直到晚上八点下班。
石国鹏发现了知识的重要性。自己已经是垂暮之年,凭靠知识轻而易举的的一份收入。虽然不高,但是这是四通镇,一月三千多元,一年十个月的工资,也能挣个三四万,顶的上农民三四十亩地里的全年收入。而现在农村里每人才一亩地左右。石国鹏的额外收入在农村也算得上中上阶层了。
石国鹏回到家,把打包放到桌上,走进洗澡间泡了一会,然后擦干身子,打开电视,坐在床上焦急地等待着准妻子何赛花回来。
不一会何赛花回来了。
打扮得非常时髦。金黄色的头发,超短裙,透明网袜,高跟鞋。
何赛花进门投入石国鹏的怀抱。
好久才抬起头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石国鹏笑着说:“顺利得很,成了,还是领导!”
何赛花说:“你就是当领导的命!”
石国鹏感叹说:“领导好啊!要不为什么挤破头皮当领导呢!”
何赛花问:“你怎么命这么好呢,到哪都能混个领导?”
石国鹏笑笑:“这就叫机遇,什么是命,机遇就是命,你懂吗?我正好碰上一个学生,是他的功劳。要知道像我这样的都想找个工作干干,可就是找不到,都在家闲着呢,做生意不行,出苦力更不行,俗话说教书先生不会啥,退了休,不捡破烂就算卦。”
何赛花问:“那个学生也是领导了?”
石国鹏叹了一口气:“我正为这事费心思呢。”
你说说怎么回事?
石国鹏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何赛花听后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难的,一猜一个准。”
石国鹏不信:“说说看。”
何赛花:“一定是说不清的关系,那样做为了掩人耳目。”
石国鹏摇摇头:“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掩人耳目呢,没有一点道理,不符合逻辑。现在这事多了去了,我们这种关系还放到桌面上呢,别忘了,他们可都是年轻人,并且还都是不一般的年轻人。”
何赛花想了想:“你说的也是,连你都想不出来,我怎么能想出来呢。这不是为难我吗?”
石国鹏说:“其实,这个学生你可能认识,每年逢年过节都来看我一两次,我这一生啊教过的学生也不少,也只有他没有忘记师恩。”
何赛花听了后,努力地想着,突然说:“想起来了,碰过面,一看就知道是个正人君子。白面书生,说话文绉绉的。”
石国鹏点点头:“是个正人君子。”
何赛花:“不管怎么说,咱得感谢人家,有时间,请到家里来吃顿饭。”
石国鹏摇摇头:“吃饭还是算了吧,你看,礼品是留下了,人家加倍回敬,再请吃饭说不定人家怎么回请呢,这不是明着占人家便宜吗!”
何赛花望着桌子上的礼品:“这么多啊!现在这样的人少了,你恩典他什么了?”
石国鹏点点头:“其实也没有什么恩典,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当年学生时曾经借给他几本书。你知道那瓶酒和那香烟多少钱吗?”
何赛花摇摇头。
大中华一包七八十,茅台一瓶几千。
何赛花啊了一声:“天哪,这么贵!几本书就能换这么多,有钱人就是大方。”
石国鹏立即纠正:“错,这与有钱没钱无关……”
石国鹏还要往下说,何赛花打住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孩子给我来电话了,看来是不反对我们了。”
石国鹏赶紧问:“真的吗?”
何赛花点点头:“他们没有提这事,不过好像是同意了,还把身份证给户口本给我快递过来了呢,明天就到了。”
石国鹏喜出望外:“好啊,那明天我们就去登记去。我想你了。”
何赛花娇嗔到:“多大年纪了,还像年轻人一样,注意身体,千万别闪着了腰。”
石国鹏急不可耐。
何赛花:“我还没有吃饭呢,再急,也得吃了饭吧。”
石国鹏连连催促:“快点吃!再快点!等不及了!”
何赛花笑笑:“明天身份证到了,我们就去登记,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还不随便你!”
石国鹏又催促到:“别说话,快点吃,耽误吃饭!”
何赛花脸上绯红:“我看不是耽误吃饭吧,是耽误好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