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姐妹一场，何须如此客气，”万更衣话语当中似乎意有所指，“姐姐也不过是看妹妹的面子罢了，既然已经礼成，那姐姐就先走了。”

两人之间虚以委蛇，目送着万更衣离开，沈暮雪才收起了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

今天来到的许多妃嫔，都是她不怎么熟悉的，一张脸都要快笑僵了，实在是累的慌。

沈暮雪揉了揉脸上僵硬的笑肌，才跟随着琳琅，回到寝宫当中更衣。

这才只是第一步了，正乾宫那里才是重头戏。

“主子，”沈喜悄悄的走进了寝宫，悄声道：“万更衣现下正在往正乾宫等方向走去。”

沈暮雪微微的蹙了蹙眉，随即若无其事地道：“我知道了，张公公此人，已经派人盯着了吗？”

张公公，便是正乾宫当值，负责今日酒水的奴才。

“已经派人盯着了，”沈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皇上的身边有这么一个叛徒，若不是他，万更衣怎么能轻而易举的进入正乾宫？”

其实若不是她及早的发现了正乾宫有内应，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万更衣会用何种方法在楚暮歌的酒杯当中下毒。

“继续派人盯着，我待会儿便去正乾宫。”

沈暮雪略一颔首，表示已经知道了，示意出喜离开，又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冠，才起身和琳琅一起离开了梨花台。

梨花台距离正乾宫并不算远，因此沈暮雪刚走到正乾宫门口，便听到了正乾宫正殿十分热闹的声音。

守门的侍卫看到了沈暮雪，忙恭敬地转身，为沈暮雪让路。

正殿门口守着的二喜正好看到沈暮雪走过来，忙迎了上去，笑道：“沈婕妤，您来的正巧，眼下一对新人正好要向皇上行礼呢。”

她的话刚说完，德胜公公舅从里面走了出来，手拿拂尘，恭敬的对沈暮雪道：“沈婕妤，皇上正在里面等您呢，您快些进去吧。”

等她进去？

沈暮雪有些觉得奇怪。

新人若是结婚的话，难道不应该向皇上皇后行礼吗？

随即一想又明白了过来，她倒是忘了皇后最近头风发作，借故避开了这场婚礼。

可即便是避开了这场婚礼，那也轮不到她来受这个礼啊……

看出了沈暮雪的疑惑，德胜笑着解释道，“这正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说了，她头风发作不能亲自前来参加婚礼，自然也没有办法受这个礼，恳求了皇上的恩典，特允许您代她受礼。”

皇后倒是聪明的很，避开了这场婚礼，之后不管今日发生怎样的变故，都沾不到他的身上来。

沈暮雪了然的笑了笑，跟随着德胜走进了正殿。

眼前赵统领和胭脂正站在皇上的面前，等着最后的礼成。

看到沈暮雪走了过来，皇上忙走上前去，也顾不得礼节，拉住了沈暮雪的手，“皇后头风还未痊愈，你来的正好。”

虽然这里不允许旁的妃嫔关礼，有的只有一些宫女，然而这么多人都看着，沈暮雪难免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轻轻地抽了抽手，楚暮歌却更用力地握住了她。

察觉到一向什么都不怕的沈暮雪脸上升起了可疑的红晕，楚暮歌嘴角微微一勾，拉着她一同坐上了正位。

接下来便是宫女端着托盘，将酒杯奉上的环节。

赵统领照例接过了酒杯，又递给胭脂一杯，两人端着酒杯，半跪着呈送给了楚暮歌和沈暮雪两人。

看着面前的酒杯，沈暮雪眸光微微的闪了闪，随同楚暮歌一同接过了酒杯。

沈暮雪情绪不变，可楚暮歌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暮雪神情些微的变化。

微微的皱了皱眉，楚暮歌再看过去，却只见沈暮雪脸上带笑，正疑惑的歪了歪头看向了楚暮歌，“皇上？”

楚暮歌回过了神，只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温和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今日胭脂大婚，便想起了自从你进宫以来发生过的这许多事情。”

沈暮雪淡淡的一笑，“今日是胭脂的大婚，皇上快喝了这杯酒，宫外赵统领的母亲还正等着受礼呢。”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是楚暮歌刚饮完酒，门口就出现了一道熟悉的绯红色身影，缓缓的向着殿内走近。

没有人察觉到万更衣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走进来的，楚暮歌是第一个发现的，不由微微地皱了皱眉，眼神也有一些发冷，“万更衣，你是如何进来的？”

万更衣却随意挑了挑唇角，没有回答楚暮歌的话，只是忽然冷笑了一声，缓缓的向着楚暮歌走近。

楚暮歌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万更衣。

已经有锦衣卫为住了万更衣，神色谨慎，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来。

“皇上，臣妾记得，臣妾似乎跟了您有十多年了吧？”

丝毫不去在意楚暮歌的动作，也不管周身的锦衣卫，万更衣叹了口气，目光悲凉，“可是臣妾跟了您那么多年，却还是抵不过沈婕妤陪伴您的这几个月。”

万更衣越说语气越狠，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不甘心，更是满怀恨意的看向了沈暮雪，“您知道吗？臣妾日日都盼着您能来臣妾的宫中，可是您的心里却只有沈婕妤那个贱人！臣妾日盼夜盼，却始终都盼不到您来臣妾

的宫中，臣妾想恨您，但您是皇上，臣妾不敢恨，明知道您是皇上，却始终看不惯您和旁的女子在一起。”

万更衣说着说着就冷笑了起来，“您处处维护着沈婕妤，可曾想过臣妾的感受？”

眼前的万更衣已经状若疯癫，大笑不止。

楚暮歌神色阴晴不定，看不出喜怒来，良久才缓缓的开了口，“来人，拉住万更衣，把他送去驻青别院。”

“谁都别想碰我！”

万更衣忽然停止了大笑，从袖口处拿出一把匕首，横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厉声道：“都别过来！”

身旁的锦衣卫小心翼翼的扶着剑柄，双目紧紧地盯着万更衣，只等着楚暮歌的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