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是自己的话，她不会去太医院，而是想方设法让身边的宫女出宫一趟，去京城的医馆抓药。

即便是去太医院，也是多种药材混合在一起，既不起眼，也不会被怀疑。

沈暮雪细细思索着，却如何都想不通万更衣为何要这么做。

冒险不说，宫里但凡有人出事，仔细一查便能查到太医院去，怀疑到万更衣身上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她的疑问很快就有人为她解除了。

晚上的时候，青竹又来了。

可这次青竹递来的消息却让沈暮雪惊讶万分。

“沈婕妤，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听万更衣的吩咐，今日一大早便依着更衣的要求，去了太医院要雷公藤这种药物。”

青竹带来的消息起先和秦御医说的是一模一样，可之后她再说的，却让沈暮雪愣在了原地。

“奴婢不知道雷公藤是为何物，但从更衣的表情中也能猜的出来不是什么好的东西，”青竹说着说着，表情忽然有些畏惧起来，“可谁知道回宫之后，万更衣却说了一件让奴婢压根就没能想得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

看青竹那畏惧的表情，沈暮雪似乎猜到了些什么，神色也郑重了不少。

“万更衣说，她知道这一切有皇后娘娘从中推波助澜……”青竹用了好些勇气才说出这些话，“但她相信万司马为她留下来的那些暗卫，这药物，不过是故意露出来的破绽，为的就是刻意让皇上知晓。”

沈暮雪拨动香炉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却是没想到，万更衣并不如她想象当中的那般愚蠢。

沈暮雪原本以为万更衣根本就不知道皇后在利用她，没成想万更衣比自己想像当中的还要聪明些。

那些暗卫是皇后的人，万更衣并不知道也是正常。

万更衣长久被禁足，还能看得出皇后在利用她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这都不足为奇。

只是……

沈暮雪沉吟许久，才问出心中所想，“那你知道皇后要雷公藤是用来做什么的么？”

“奴婢也不知，”青竹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奴婢把雷公藤拿去的时候，万更衣要奴婢先把雷公藤收起来，似乎目前是不用的。”

暂时不用？

沈暮雪原本还觉得有些奇怪，随即一想便想明白了，这个时候万更衣还在禁足中，封季玄碍于某些原因，加之万家才倒台，他不好这个时间去驻青别院。

因此在禁足未解开之前，万更衣确实不管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等到解了禁足，这雷公藤或许就能派上用场了。

“沈婕妤……”青竹犹豫着张口，咬了咬双唇，这才下定决心般的开了口，“看在奴婢一直为您传递消息的份上，奴婢想问一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暮雪双眸微眯，似乎是在上下打量青竹，心中也开始细细思索着。

那眼神过于刻意，青竹却被沈暮雪那眼神看得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沈暮雪。

良久，沈暮雪才站起来，亲自去扶青竹，“起来吧，我会帮你，看在你这般诚心的份上，到时候我会向皇上求情，保你不死。”

“真的吗？”青竹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双眸通红着再次跪了下来，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沈婕妤，奴婢跟着万更衣做了太多的坏事，奴婢自知一旦万更衣出了事，奴婢也会跟着被处置，因此不敢奢求会有什么好下场，能得婕妤您这一句话，奴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青竹看起来确实是十分诚恳，沈暮雪再次亲自把她扶起来，然而面对那双充满了感激的双眸，沈暮雪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青竹说她家人的事情。

全家惨死，只留下一个弟弟，她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多绝望。

“你不必这个样子，”沈暮雪扶起青竹后重新坐了下来，示意胭脂给青竹搬来一个绣凳坐下来，“我也不过是为了得知万更衣当年的一些事情，你我互相利用罢了，不过如今你帮了我大忙，我便不会让你白白付出。”

沈暮雪把话说开了，青竹倒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嗫嚅着双唇，似乎有话想要问沈暮雪。

沈暮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你听我说。”

看沈暮雪的表情，青竹心中微微一“咯噔”，下意识的便想要开口阻止沈暮雪继续说下去。

然而沈暮雪根本没有看青竹，只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派了高统领去看你家人，

只是来晚了一步，你全家除了你的幼弟青悦，全被杀害。”

青竹面色猛地惨白，缓缓跪坐在地上，眼中已经流不下一滴眼泪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沈暮雪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经历过，因此也不知道青竹是什么心情是何滋味。

她不说话，寝宫内就是一室寂静，良久，青竹才微微抬头，认真的福了福身子，又一次跪了下来，“无论如何，奴婢谢过沈婕妤的救命之恩，舍弟能活着全靠沈婕妤您的帮忙，日后不管婕妤有什么事，奴婢一定责无旁贷。”

动不动就跪下来，沈暮雪只摆了摆手，也没再说别的什么，“我已经说过了，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今后你的造化要看你自己了，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帮你，让你离开皇宫，和你弟弟好好在京城生活，别在待在宫里了。”

得到沈暮雪这么一个承诺，青竹已经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一个劲的点头道谢，最后才深吸一口气，“沈婕妤，奴婢知道，您想知道的是万更衣当年的事情，奴婢愿意把当年一切都跟您坦白，也会作为人证，为您作证此事。”

沈暮雪想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听到青竹这么说，却难得拒绝了她，“当年之事日后再说，你即便现在让我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待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派人叫你。”

“奴婢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青竹如今只能紧紧抓着沈暮雪一个人，因此不管沈暮雪要她怎么做，她都会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