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暮雪将车帘掀开,不断的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感叹着古代淳朴的氛围,眼中划过一丝羡慕。
这京城的普通百姓过得这么自由,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从后宫这么一座巨大的金丝笼中逃脱出来。
虽然楚慕歌跟她说过,不过半年光景,定然能给沈家一个公道,可在沈暮雪看来,这段时间楚慕歌仍然还是有些身不由己,也不知沈家翻案之日会是哪一天。
回去的时候,马车并没有从宫门口进去,而是从宫墙处绕了个圈,七拐八拐的,从一扇看起来灰败不堪的旧门处跨了进去。
沈暮雪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暗暗记下了这条不甚起眼的小路。
等到马车把沈暮雪送回映月宫的时候,距离祭祀祖先还有半个时辰。
楚慕歌赶时间,没有在映月宫多做停留,就已经坐在马车上离开了。
由于祭祀祖先是十分重要的皇室活动,皇室宗亲都提前了一个时辰,在光明殿的殿门口等候着。
沈暮雪身为后宫妃嫔,自然也要身穿朝服,前去祭拜。
穿上繁复又沉闷的朝服,头上沉甸甸的头面压的沈暮雪脖子都快要断掉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跟着胭脂琳琅两人向着光明殿的方向行去,头重脚轻的沈暮雪只想着赶快到光明殿,赶快祭祖结束,她还想要听沈喜带来的消息呢。
等到了光明殿,问了胭脂,才知道还有半刻钟的时间楚慕歌才会来。
而那些妃嫔,一个个的挺直了脊背,面色无虞地站在那里,端的是十分规矩。
以皇后为首,个个都端着礼仪,立在那里等着楚慕歌的到来。
看到沈暮雪过来,宛贵人第一个想要过来套近乎,却被沈暮雪刻意忽视了过去,按照位分站好,却是被温暖的阳光照得有些昏昏欲睡。
因为端午节的缘故,宛贵人被解除了禁足,今日却是又想要迫不及待找自己,沈暮雪懒得去看宛贵人,只是有些犯困了。
她累得脖子酸痛,根本就不想委屈自己,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干脆悄悄倚靠在墙面上,借力放松一下紧绷着的小腿肚。
最近确实疏于训练,上辈子可以不动声色站十个小时的她,现在不过是穿得笨重了些,就有些受不住了。
正胡思乱想的沈暮雪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慕歌已经走到了光明殿的殿门口。
沈暮雪还是有些神游,而随着德胜的一声唱喏,沈暮雪马上反应过来,跟随众人行了一个十分规矩的礼。
旁的妃嫔都是极其规矩的低头,只有沈暮雪微微抬头,正好看到楚慕歌投来的一抹促狭的笑意。
沈暮雪佯装没有看到,极快地低下头,却怎么也压不下唇边倾泻而出的浓浓的笑意。
跟着一起走进殿内,按照礼节下跪,完成一整套的祭祀礼仪,沈暮雪只觉得脖子都快要断掉了。
好不容易捱到祭祖结束,沈暮雪表面极其规矩地退了下来,正要离开光明殿,眼尾一扫,却忽然整个身子都定住了。
是她在宫外望江楼下见到的那个太监!
沈暮雪眼神微冷。
那太监似乎察觉到了沈暮雪的视线,下意识看了过来,正好与沈暮雪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那太监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瞬间之后,极快地转过了头,飞快地离开了光明殿。
沈暮雪马上扯了扯身旁琳琅的衣角,琳琅自然察觉到了那个太监的不对劲,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竟然在光明殿看到了那个太监,沈暮雪不断的转动着心思,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个太监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在后宫待着的时间虽然并不算很长,可基本上所有面孔即便叫不出名字,也大都有些面熟。
毕竟当初为了很快的熟悉并适应在后宫的生活,她可是派胭脂将各宫各处的人都记了个大概。
她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太监。
不过琳琅身手不错,或许会查出来这个太监究竟是哪个宫里的。
派出琳琅之后,沈暮雪才想起来楚慕歌有安排高忠派人跟着这个太监的,如此一来,倒是她过于在意了。
不过既然有人跟着,以二喜和高忠的能力,自然能够很快的查出那个太监的底细来。
放下心来之后,沈暮雪正要抬步离开,却又再次被宛贵人拦了下来。
沈暮雪很是不耐烦。
她都拒绝了宛贵人多少次了,怎么这个宛贵人仿佛压根就不知道似的,寻到机会就要来找自己?
“宛姐姐,”沈暮雪尽量用很平和的声音说话,“姐姐有什么事吗?”
宛贵人刻意忽略掉沈暮雪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只上前就要去拉沈暮雪的双手。
“沈妹妹,姐姐今日解了禁足,妹妹能不能给姐姐一个机会,姐姐想去妹妹那里坐一坐说会儿话,如何?”
宛贵人生怕自己说话不够殷切,还带上了近乎讨好的微笑。
沈暮雪只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自己自己拒绝了宛贵人多次,宛贵人上次冒着被楚慕歌发现的危险也要找自己,如今更是迫不及待地来她这里,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十分不对劲。
而且那次来找自己,宛贵人看起来很是嚣张的意思,直到看到楚慕歌在那里,才害怕起来。
这次与上次又不一样了,宛贵人似乎是在讨好自己,像是有求于人。
直觉告诉沈暮雪不能答应宛贵人的要求,思忖过后,她不着痕迹地推开宛贵人的双手,笑容极淡,“姐姐说笑了,妹妹待会儿还要去太后那里,扫了姐姐的兴实在是对不住。”
说完,她丝毫不给宛贵人任何机会,转身就走,留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宛贵人站在那里,看着沈暮雪的身影慢慢消失。
“沈贵人,”宛贵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攥紧了手,嘴边是一抹极为嘲讽不屑的笑容,“莫要后悔才是。”
……
慢慢回到映月宫,沈暮雪这才松懈了整个身子,迫不及待地让胭脂除去头上沉重的装饰品,又换上轻便的裙装,这才毫无形象的躺倒在软榻上。
她这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